別看郝嬤嬤過去伺候人,如今一家子也出息了,在陸家斜對面的巷子里買了一個宅子,住著十分松快,在陸家是奴才,在外頭卻風光著,畢竟她兒子是陸府大管家,管著國公府內外事務,一旁的小官小宦在他面前還得低頭。
宰相門前七品官嘛。
別看這老嬤嬤語氣恭敬,可程亦安瞟了一眼她的靴子,乍一眼看去是尋常棉靴,可仔細瞧卻發(fā)現那靴面是皮子做底面上繡了一層針線遮掩,就如同她那件海龍皮子似的。
有意思。
老太太有人說話,太太奶奶們
就散了。
程亦安借口收拾行裝回了房,大太太便往賬房去了。
那郝嬤嬤的兒子郝大管家正在賬房算賬,見大太太滿臉戾色進來,慌忙起身相迎,
“太太,您怎么過來了?”
大太太睨了他一眼,在桌前落座,目光在賬目上掠了掠,
“你家老爺是什么意思?眼看快年終,各房也預備著要分些活物皮貨之類,人家程家合族都分,咱們陸家好歹也是一國公府,各房都得分些吧。”
郝大管家弓背哈腰連忙道,“有的有的,”他側身往一側架子上尋來一張單子,遞到大太太跟前,
“這段時日不是陸續(xù)到了些年租貨物么,小的正好整理出冊子請您過目。”
大太太畢竟管家多年,稍稍一翻,眉頭就皺起來,
“今年怎么少了這么多?你這讓我這個當家夫人臉往哪兒擱?郝仁啊,這些事可都是你管著的,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郝管家立即跪下來,哭喪著臉道,“太太,我跟了您這么多年,您還不知道我性子么,我是一樣一樣往府上搬,架不住老爺不許呀,他老人家經天緯地,一心想謀大業(yè),府上這些事就撂下了,我縱然有八班武藝,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不說遠的,大前日皮貨到了,給運去貨棧賣了,昨日西南那批木材也到了,賣給恭肅侯府預備老太太棺材了,得了兩千兩銀票,我還打算交給您預備府上開支,結果被大老爺一股腦拿走了。”
大太太怒道,
“他這是要做什么!”
郝管家見大太太怒火快壓不住了,只得據實已告,“我也不敢瞞您了,大老爺又接了宮里一項私差,”
“什么私差?”
“御用監(jiān)提督尤公公府上的宅子。”
大夫人兩眼一黑,跌坐在地,臉色也寡白寡白的,“他這是怎么都不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