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昱既然將婚事派給了四房,長幼有序,也該大姑娘程亦晴出嫁,就因著老太太偏愛程亦安,大好的婚事落在她一個孤女頭上,大夫人恨得咬牙切齒,當(dāng)初若不是以為這門婚事十拿九穩(wěn),她也不至于拒了旁的幾門好親,害得她女兒尚待字閨中,為人恥笑。
老太太看著底下滿腹怨言的兒媳孫女們,不禁搖頭。
她們一個個怨她偏心,孰不知這門婚事從一開始注定就是程亦安的。
她這般做,是殫精竭慮,為整個四房掙前程呢。
老太太不屑于解釋,徑直發(fā)話,
“安安嫁得近,逢年過節(jié)還是常回來的好。”
言下之意是院子要留給她。
東次間內(nèi)瞬間安靜如斯,一場好好的回門宴已沒了興致。
午宴過后,程亦安哄著老太太瞇會兒眼,便回了自己的閨房。
從老太太院子角門出來,沿著石徑往東面過一條曲折石橋,目光緊隨腳下一隅溪水望去,只見芍藥滿地,秋菊如霞,曲徑通上一片鄰水的寬臺,花繁木繞,十分的好景致,再往后連著穿堂進(jìn)去,便是正院。
程亦安久久立在石橋上,目光定在穿堂口不語。
前世她是如何與陸栩生和離的呢?
便是拜她的繼母和繼妹所賜。
出嫁一年后,一日祖母突然病重,也不知老人家稀里糊涂說了什么話,傳了一些不好的謠言出來,那苗氏便跟發(fā)了瘋似得鬧,緊接著沒多久,便出事了。
她過去繡的一個香囊被從范玉林的書房翻出來,而范玉林寫得一首相思詩落在她閨房里。
程亦安在陸家聽說此事,氣得發(fā)抖。
她的香囊明明由守宅的丫頭收在閨房匣子里,怎么可能在范玉林那兒,她更不曾收過范玉林的什么詩賦。
后來證明,這是繼母和繼妹的手筆。
守宅的丫頭不曾跟著出嫁,往后在繼母底下討活,很容易就被收買了。
事兒并不復(fù)雜,影響卻極其惡劣。
很快京城議論紛紛,說是她本與范玉林兩情相悅,是陸栩生橫插一腳,斷了他們的好姻緣。
這種事人云亦云,捕風(fēng)捉影,越辯越黑。
所有矛頭直指程亦安。
婆母王氏壓根不聽她解釋,指著她喝罵,責(zé)她不檢點,丟了陸家臉面,意在逼她和離好改聘王氏女為媳。
那時她剛經(jīng)歷小產(chǎn)傷心欲絕,被婆母壓得喘不過氣來,又顧念著程氏和陸家的臉面,與陸栩生提出和離,陸栩生毫不猶豫答應(yīng)了,并成功說服皇帝解除婚約。
她就這么回到了程家。
而那繼母目的不止于此,只道她搶了本該屬于程亦芊的婚事,非要把自己女兒替嫁給陸栩生,甚至摁著祖母的手,寫了一封續(xù)婚書,祖母就這么被氣啞了,好在事情驚動長房,長房大老爺程明昱從外地趕回,了解事情經(jīng)過后,果斷將苗氏和程亦芊送回老家,予以圏禁,并對外解釋了此事,那封所謂的續(xù)婚書也不曾送出程府大門。
可程亦安的名聲已經(jīng)被敗壞,程家聲譽受損,怎么辦。
范玉林順勢求娶,祖母和長房合計,一面對外聲稱她病逝,保全聲譽,一面悄悄答應(yīng)了范玉林的求婚,并準(zhǔn)許夫婦二人回益州過日子。
從那之后,祖母病逝她都不曾回京,唯有程亦彥每月著人送份例給她,聊解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