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心里愧疚極了,大抵是覺得跟陸栩生還沒那么熟,總覺得自己拖累了他。
不一會陸栩生用雨水凈了手回到屋檐下,褐色的蔽膝已shi了一大半,肩頭覆滿雨珠,回來見她小臉垮起還露出笑,
“別急嘛,一會兒就好了。”
還安慰她。
程亦安眼眶就紅了。
回想前世有一回她出城前去寺廟上香,半路遭遇大雨,馬車被阻在半山腰,范玉林當時滿腹怨言,責怪她不挑個好日子出門,躲在馬車里任由仆從在外頭折騰,她見仆從毫無章法,沒法子只得親自出面撐傘出來調度,當時她身子弱,受了些風寒后來病了一場。
反觀陸栩生,方才馬車拋錨,他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一面安頓好她,一面便急著處置去了,情緒穩定,沒有半句埋怨。
陸栩生其實是個很有脾氣的人,但他從來不發脾氣,他永遠在解決問題。
“抱歉,耽擱你了。”程亦安說。
陸栩生嗤了一聲,“咱們夫妻,何談耽擱二字?”
程亦安抿嘴淺笑,見他肩頭的雨珠猶未落,踮著腳抬手替他拂了拂,陸栩生大約沒料到她的動作,愣了愣,程亦安紅著臉很快收回去,看著檐外的雨霧。
陸栩生靜靜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沒做聲。
哪怕兩個人在床笫之間最親密的事都做過,青天白日親昵之舉還不太習慣。
還
是去別苑的暗衛最先回來,牽來一輛大馬車,夫妻連忙趕到別苑,一頓安置,又是擺佛堂,又是設蒲團,磕頭上香忙了大半個時辰,至亥時末方往回走。
一切都妥當了,娘親的事也塵埃落定。
望她在天之靈安息吧。
程亦安想起娘親死得那么慘,忍不住在回程的馬車上失聲痛哭。
幸在馬車內只陸栩生一人,外頭雨聲噼里啪啦蓋住她的哭腔,倒也沒驚動仆從。
陸栩生最怕女人哭,卻也曉得程亦安今日經歷了劇變,心里積了一腔情緒要釋放,便任由她哭,只是哭了足足一刻鐘有余,程亦安還沒有停下來,陸栩生便慌了。
“哎,程亦安,咱不哭了,別哭壞了身子。”
手忙腳亂尋帕子遞過去,頭疼問,“哭夠了嗎?”
程亦安與他隔著一張小案,手臂搭在車壁哭得撕心裂肺,也哭得很辛苦,聽到他的嗓音,抬起淚眼眼巴巴望著他。
那男人左手搭在小案,右手拿著一塊帕子遞到她眼前,身子轉過來是面朝她的方向,卻因那張小案明顯隔著距離。
這笨男人也不知道借胳膊給她用一用。
程亦安從他手里接過帕子擦去眼淚,止住哭聲。
這一路程亦安不再理會他,夜里回府先更衣上塌,往里面躺著了,留給他一道背影。
陸栩生身上沾了泥水,洗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