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殿名為廣寒,實則暖和得很,偌大的殿宇內燒了地龍,十二盞八面羊角宮燈懸掛其上,五顏六色的彩穗綴在燈下徐徐搖曳,將整座殿宇照得金碧輝煌。
循例今日均得吃了賜宴方能回去,太子妃尚在凌云臺操忙后務,女眷們先在此處候著。
點心瓜果擺了一桌,程亦安和鄭穎坐在最東面,喝著羊乳暖暖肚子。
鄭穎與程亦安說起表姐程亦歆的事,程亦彥和程亦歆乃程明昱第一任妻子鄭氏所生,程亦歆嫁去了大理寺卿賀侯府上,去年賀夫人病逝,闔家回老家守喪,要明年春才能回京。
“表姐命好,嫁給了青梅竹馬的姐夫,夫妻倆恩愛不疑,上頭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如今只消得個兒子,就完滿了,可惜侯夫人這一去又耽擱了一年”
程亦安印象中這位長姐大方能干,世人常贊她有老太君當年的風范,她出嫁前程亦安年紀尚小,不常碰面,出嫁后更沒機會,這一算倒也有幾年沒見著程亦歆了。
二人正話著家常,忽然一人從程亦安身側經過,毫無預兆就摔了一跤,那人匍匐在地,扭著身含淚朝程亦安訴道,
“程亦安,好端端的,你攔我一腿作甚?”
她嗓門極大帶著哭腔,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程亦安先是滿頭霧水,再見姚玉妝淚眼汪汪,眼底暗藏一抹得意,忽然明白過來,
“我不曾伸腳,你別沒事找事。”
姚玉妝掩淚道,“怎么沒有?難不成我自個兒摔了自個兒?我看你是瞧那日我不慎擠兌了你一句,你便懷恨在心。”
“程亦安,你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氣量怎的如此狹小,上回讓你贏了,你還不滿意,今日非要補上一腳,莫非仗著自己有一位位高權重的夫君,便可在宮里為所欲為?”
這罪名可就大了。
鄭穎氣得起身,
“你胡說八道,亦安與我坐著一動未動,壓根不曾瞧見你,何以攔你?你別誣賴安安。”
姚玉妝快嘴反駁,“堂堂鄭大小姐也能睜眼說瞎話,你們一塊的,你自然幫她。”
鄭穎嘔的要死。
程亦安也跟著起身,嫌棄地看著她,
“你有何證據證明是我?”
“那你憑什么說不是你?總之我摔了是事實,大家伙都有眼看的。”她攤著手環顧一周。
程亦安順著她視線掃了殿內一眼,除了石飛燕和孔珍,其余人大多不愿摻和,紛紛別開臉。
那石飛燕果然雙手環著xiong,背靠廊柱道,
“我還真瞧著像是安安伸了一腿。”
鄭穎怒道,“你們不也是一伙的?自然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