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缺了什么。
過去不覺得,這樣的日子也過了很多年,偏如今就不一樣,果然應了那句,家里有個女人才像家。
這個程亦彥,非得跟他過不去?
輾轉(zhuǎn)反側(cè)至后半夜才睡著。
翌日晨起,天還沒亮李嬤嬤進屋收拾時,他早不見蹤影。
冬月初一天還沒亮,程家的仆從便早早在府邸各處穿梭,議事廳的簾帳升起,火爐子也已燒得紅亮,茶水間升起裊裊青煙,大廚房更是熱火朝天。
今日冬至,朝廷放假三日。
今日也是程家大宴,族人陸陸續(xù)續(xù)抵達程家長房,人比上回老太君壽宴還多,里五十桌外五十桌,就連廊廡都坐滿了人,后院女眷就更熱鬧了,趕著這個機會獻些寶貝來討老祖宗的巧,待會分年例沒準能多些好處。
今個兒人多,又是一年一度的亞歲宴,程明昱沒有妻子,必須老祖宗這位前族長夫人鎮(zhèn)場子,是以干脆挪去了垂花門內(nèi)的花廳,這間花廳成三合抱式,正廳坐北朝南,長廊左右相銜,將正中圍成一個院子,院子上搭建了戲臺,厚厚的猩猩氈布將整個花廳圍得密不透風,四下設了五六十張桌子,每個桌子底下擱著碳爐子,人多熱鬧,座無虛席,一點都不冷。
正北當中擺著一架十二開的紫檀花鳥大屏風,底下安置一張紫檀羅漢床,鋪著厚厚的豹皮褥子,這一整日,老祖宗特意拉著程亦安在身側(cè)坐著,也僅僅只有她,目的在于告訴族內(nèi)所有人,程亦安現(xiàn)在是長房的幺女。
六房的老太太是懂得如何埋汰人的,今日刻意繞路去四房將老太太一道攙了來,路上還說,
“咱們妯娌這么多年,我竟不知四嫂手眼通天,有這等手腕和本事,十七年哪,就靠著當年的夏氏和安安討了長房不知多少好處吧,你這有那么點‘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味了”
“過去每年你們拿了上等分紅,今年安安不在,就不知道你們還有哪個臉尋明昱要銀錢?”
四老太太經(jīng)歷這段時日的遭遇,已見多不怪,對著她的冷嘲熱諷無甚反應,“我比不得六弟妹膝下子嗣
爭氣,我這幾個不孝子沒什么本事,我少不得扯虎皮謀大旗,想借著安安沾點光,如今來瞧,靠這個靠這個,都不如靠自己”
六房老太太還以為這位老妯娌被惹急了要跟她鬧呢,不成想先認了輸。
四房老太太又道,“我確實指望靠安安這門婚事提攜我們四房,可如今你也瞧見了,人憎鬼厭的,里外不是人,還是你好,你們家十四郎爭氣,得明昱教導,遲早能中進士。”
一說到孫子,那確實是六房老太太的驕傲,素來有小神童之稱,很得程明昱看重,便打開了話匣子般嘮叨個不停,四房老太太就這么四兩撥千斤般將擠兌給揭了過去,望著深藍的蒼穹想,人果然還是得行正途,走正道,這樣路走的才實。
程亦安當然在花廳見到了四房的祖母,一段時日不見她已瘦骨嶙峋,顯見老了許多,一時神色十分復雜,若說沒有感情,畢竟十幾年朝夕相處,算是這些年她得到的唯一親情,可一想到這親情背后摻雜著利用,程亦安心里就犯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