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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長樂宮（第1頁）

少年笑容森寒，令人不敢逼示。

“別、別！”殷晴向后一仰，躲開他目光。

燕歸卻非要湊近他，眼見兩人越來越近，氣息要纏在一起。

不遠(yuǎn)外一陣絲竹笙簫緩緩飄來，稍顯熟悉的曲調(diào)讓殷晴立時往后一指，道：“你聽——好好聽…”

干巴巴的一句話卻讓燕歸意外地一頓，他回頭，順著殷晴所指一看，從高高的蘭陵城頭望去，沂河上畫舫錯落，沂水彎彎，微波漾漾，一溪明月，似瓊瑤踏碎。

清幽小調(diào)正從一座點(diǎn)著燈的畫舫里傳來。

“是你那天吹的。”殷晴道：“你說你里阿吹的那曲。”

燕歸自然也聽了出來，他神色一深。

其曲恬淡悠長，寧靜悠遠(yuǎn)，殷晴側(cè)耳細(xì)聽了幾聲，忽然打了個哈欠，眼皮止不住往下聳拉。

真奇怪…怎么這會兒就突然困了？

燕歸見狀，眉頭緊皺，屈指在她額上彈了一下，又下意識去拿笛，卻在腰邊摸了個空，原來方才他帶著殷晴走得匆匆，笛子卻落下了。

少年抬手折了片樹葉，放在唇邊，兩指一攏，便吹出清越奏響，恰逢清宵月中明，少年以綠葉為笛，正如空鶴一聲吟，殷晴立時清醒。

可隨著畫舫中音波陣陣，殷晴耳旁嗡嗡作響，她心里一驚，這曲子不對勁……雖然曲調(diào)與燕歸上回所奏之曲如出一轍，但是她上回可沒有聽上幾聲莫名其妙就困了。

殷晴緊盯著少年指尖的綠葉，驀地想到初見他時，險些將他認(rèn)作江湖中另一個有名的門派，莫非畫舫中人……

她張了張嘴要說什么。

“專注，聽我吹的。”燕歸單手捏住葉片，騰出一只手一扣緊她的手腕。

一股熱流源源不斷涌入她經(jīng)脈之中，是他的內(nèi)力。

只聽遠(yuǎn)處笙簫之聲急轉(zhuǎn)直下，若方才奏得是斜風(fēng)細(xì)雨，清水悠悠來的江南小調(diào)，此刻便是天色昏沉，雷霆將傾，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之勢。

畫舫內(nèi)，一人取碧玉笙，一人取鳳鳴簫，臨窗吹之，微風(fēng)拂拂間，忽聽不遠(yuǎn)處似笛非笛的吹奏，一起一伏，與笙簫之音有若相和，撫簫人一驚，探窗而觀，發(fā)覺笛聲若遠(yuǎn)若近。

“停。”撫簫人道：“有人。”

握笙人也聽見葉笛聲，止音，問：“可要我去探查一番？”

“不，宮主有令，不得聲張，低調(diào)行事。”撫簫人淡淡抬眼，瞥了一眼畫舫內(nèi)那些個東倒西歪，衣裳半褪，面容銷魂，卻是七竅流血的男人們，紅唇微揚(yáng)，笑容冷冷：“就讓他們死在美夢中吧。”

“我們撤。”

畫舫飄遠(yuǎn)，人影散落，只有水上漣漪點(diǎn)點(diǎn)，荷花輕顫。

見笙簫共奏止住，燕歸亦停下吹奏，殷晴耳畔仍有余音裊裊不斷。

盡管有燕歸相護(hù)，她面色依舊有幾分發(fā)白，被少年環(huán)住腰一摟，兩人并肩坐在高墻瓦上，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開口：“是長樂宮的人…對嗎？”

燕歸點(diǎn)頭：“是。”

果然如此。

長樂宮，江湖門派之一，宮中以女子為尊，以樂器為武，擅御音殺人。

雖說一曲只應(yīng)天上有，可美妙越是暗藏殺機(jī)，百聞莫若一聽，殷晴又驚又怕：“我們…要不要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