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蒼蠅帶著一隊親兵趕到,數十人無聲肅立于倉庫門外,刀甲森然。
這一幕,讓原本就跪在地上的幾名士兵更是面無人色,冷汗早已浸透內襯,緊緊貼在背上。
“去把最近三日所有值守過丙字庫的人全部傳來。”凌川對蒼蠅吩咐道,聲音不高,卻清晰冰冷。
“是!”蒼蠅領命,轉身低聲安排,幾名親兵立即快步離去。
凌川并未立刻追問失竊之事,墨巡此前并未聲張,因此,這幾名士兵只當將軍是來追究他們值守飲酒的過失,絲毫不知事態遠比想象嚴重。
蒼蠅搬來兩把椅子,凌川對墨巡抬手示意:“先生請坐!”
二人坐下,凌川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那幾名瑟瑟發抖的兵卒。
“酒,是哪來的?”他開口,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幾人戰戰兢兢地對視一眼,最終,那名伍長硬著頭皮答道:“回,回稟將軍……是涂校尉送來的。”
“涂校尉?”凌川眉頭微蹙。云州軍中將校他大多有印象,卻不記得有這一號人物。
“是步兵營的校尉,涂洪!”伍長見狀,急忙補充,“涂校尉喜歡喝酒,最近一段時間,乎每晚都會帶酒菜過來,與夜間值守的弟兄們共飲至深夜。有時,也會給白日的兄弟留些酒……”
此話一出,連墨巡都察覺出不對。哪有人天天請不相干的人喝酒?還特意給值守軍械重地的士卒備酒,這本身就極不尋常。
“帶他來!”凌川再次開口。
這一次,不必蒼蠅傳令,門外兩名親兵已然領會,迅速轉身離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十多名曾看守丙字庫的士兵被帶了過來。他們雖還不明就里,但看見跪地的同袍和桌上未撤的酒菜,也猜到了七八分,個個屏息垂首,不敢抬頭。
“參見將軍……”眾人行禮,聲音透著不安。
凌川只是微微頷首,并未言語。
緊接著,門外腳步聲再起。
只見兩名親兵帶著一名身著常服、面色微醺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正是校尉涂洪。與他前后腳到的,還有聞訊匆忙趕來的步兵都尉程千韌及參軍程硯。
“末將參見將軍!”程千韌甲胄在身,抱拳行禮,聲如洪鐘。
“屬下見過將軍!”程硯亦緊隨其后行禮,目光快速掃過現場,眉頭微蹙。
“二位不必多禮,坐!”凌川點頭示意。
蒼蠅又搬來兩把椅子,程千韌與程硯雖滿腹疑惑,仍是依言坐下。
凌川的目光這才落到涂洪身上,后者此刻酒意已醒了大半,眼神閃爍,慌忙躬身:“屬下涂洪,參見將軍!”
凌川并未立刻讓他起身,反而語氣平淡地開口:“早就聽聞涂校尉為人慷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大門大戶出來的子弟!”
此言一出,涂洪臉色驟然一變。
一旁的程千韌與程硯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一絲了然與凝重。
他們心知將軍近來意在整頓云州,先前拿李家開刀不過是序幕,如今這第二刀,怕是真要落在軍中的門閥勢力頭上了。
拿涂洪這個涂家嫡系開刀,確是情理之中,只是他們一時還想不通,此事為何會與丙字庫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