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表姑娘過來的時候,或是他帶著福俊去前院,表妹便會跟三妹一起笑盈盈地喚他福俊。
說來可笑也卑鄙,但每次他從表妹的口中幻聽成“夫君”,好似自己真的便成了她的夫君般,這慰藉的方式讓他甘之如飴,可也越令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表妹心里只有沈景鈺,從來就沒有過他。
福俊的心咯噔一跳。
主子的話……是什么意思?
是樂意見他陪姑娘們玩鬧,還是不想?覺得會讓小姐們耽于玩樂?
若是后者,蒼天可鑒,自打他進了庭蘭居成為大公子的書童后,他是感恩戴德的!他知道大公子在規矩極嚴,想來是不會喜歡看見他給小姐們撿紙鳶、扔繡球這些的,于是福俊也很少與三姑娘她們玩鬧了。
福俊冷汗直流,根本不知主子是何意。
他忙向大公子解釋,生怕觸了公子的逆鱗。
謝凌面色如夜里的護城河。
他近來,已經很久沒“見”到表姑娘了。
他知道自己是太忙了。
可,這一次見不到她的時間,會不會隔得太久了些?
若是以前有人告訴他,他以后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神魂顛倒,不必說,當時的他必定不屑一顧,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總不能說自己十日沒“見”到她了,他便開始心理連同身體都開始不適了起來。
他也總不能說,自己是思念表妹了,見不到她,他便在心里牽掛,這抹牽掛也如影隨形,讓他牽腸掛肚的。
他總不能告訴別人,說他想表妹了,想見見她,想讓她過來庭蘭居看望他一趟……
說出去,像什么話?何況,他還是她如父般的長兄!
若是差人去請她過來,這看起來便像是他“求”著她來見自己一面般!
年長她好些歲,低頭示弱這般事他實在做不出來,面子上也過不去這道坎兒。
福俊見自己解釋完后,大公子仍坐在那,面沉如水,如同戴上了面具,任誰都窺探不出他的一絲情緒。
福俊道:“大公子,小的已經不和三姑娘她們玩了!請大公子明鑒,之后再給小的十個膽子,小的也是不敢的啊!”
“三姑娘已經找小的好多次了,可是小的一次都沒答應,書瑤姐姐和冷秋姐姐都可以給小的作證!”
福俊急得快哭了,恨不得現在就找書瑤過來幫他說話,他怕公子把他給趕走。
謝凌終于回神。
這福俊還是個孩子,平時頭頂兩側各扎著羊角小髻,想來現在已經是嚇壞了。
謝凌放輕聲音:“我并未怪罪你。”
福俊詫異地抬頭。
不是怪罪,那是?
謝凌又重新將手放置于琴弦,琴弦冰冰涼涼的,雨水仿若順著它流下來,一路流進他的心里去,在他的心頭淌下一灘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