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想來,謝凌嚴苛是嚴苛,可他待她和其他表姐們好像都是一樣的,不無不同,這放在高門大戶里也是極難得的。
也有她風光出嫁到東宮時,她鳳冠霞帔,著一襲大紅嫁衣,眼尾是桃花暈出的淡紅色。她那時被春綠和抱玉攙扶著跨出謝家府門,抬頭一看,站在最前方的儼然是那清冷的男人。
他是她的大表哥,按敘齒,她成婚那天,是他在前面親自護著出嫁儀仗,將她送到了太子府邸。
雖然她與謝府已經(jīng)不和了。
但出身狀元郎的謝凌在前方送親,也讓她的婚禮更是風光體面,讓長安百姓無不艷羨。
其實謝凌沒必要這么做,可他還是去送親了。
阮凝玉已經(jīng)不明白他這個行為的用意了……
是在警告她是從謝家嫁出去的,今后言行都要有所克制么?
還是他跟謝家人不同,他出入朝堂權(quán)衡利弊,他想利用她這個表妹太子妃的身份為自己謀利?
可如若是以上兩種,可為何送完親后謝凌便跟她再無了交集,不過問她,與她徹底了不相關(guān)。
阮凝玉想不明白了。
她側(cè)臥在貴妃榻上,秀眉緊鎖,滿腦子都是上輩子的事,如何能好好睡一覺?
非但沒能入睡,暑天炎熱,薄衫里被悶出了一層薄薄的香汗。
抱玉很快抱了個冰盆進來,放在貴妃榻邊,然后給她打扇,這樣冰氣順著風吹打在了小姐的臉上,阮凝玉這才覺得好受些,秀眉也終于松開了。
抱玉剛跟別的院子里的丫鬟那聽說了傍晚謝凌跟個貴女一起下馬車的事,這可多稀奇!
抱玉打扇,剛想對自家小姐說這趣事時。
不曾想,這時春綠挑簾走了進來,說是老太太叫小姐趕緊去榮安堂一趟。
抱玉被這么一打岔,倒忘記了自己原本要說的是什么。
她很快起身,跟春綠一起幫小姐整理了下儀容,戴上更莊重點的簪釵,便去榮安堂了。
老太太出身勛貴人家,里頭的家具不是古董珍藏,便是御賜的寶物,就連墻上掛著的書畫都是知名先人的真跡。
一進去,就聽見了隔扇之后傳來的婦人的啜泣聲。
自然是何洛梅的哭聲,她用帕子掩著面,在老太太旁邊的座椅上哭泣,“娘,兒媳真的不是存心的,滿府的下人都見過的,哪個敢說我對表姑娘的婚事不上心?我這個舅母做著沒功勞的事,事事親為,我也是被那陳世樓的雜種蒙蔽了雙眼啊!兒媳是無心的……”
“兒媳若是知道表姑娘會嫁去那樣的人家,跟自戳了心尖子有何區(qū)別?”
她這舅母的演技實在是絕妙。
然而老太太活到了這個年齡,自然是比人精還精的存在。
“行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私心么?你不就是怕阮凝玉再長成些,今后會在京城里搶走了你墨姐兒的風頭!”
“就是你這眼皮子淺的婦人眼光,才會干出這種算計自己外甥女婚事的蠢事來!這下好了,把事鬧得連寧安侯府都知道了,把謝家的臉都丟盡了,你真是禮義廉恥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