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翌日謝府請來的教習嬤嬤給幾位姑娘教琴時,阮凝玉這雙手連挑琴弦都覺得吃力。
教習嬤嬤便不悅了。
那時何洛梅便出現了,道:“嬤嬤莫要見怪,她呀,許是平日里散漫慣了,連這最基本的琴藝指法都這般生疏,手指綿軟無力,怕是怎么教也難有長進。”
當時的阮凝玉氣死了,她氣不過,便出言頂撞了何洛梅。
恰好,謝凌路過琴房。一襲月白色長袍隨風輕擺,仿若自帶清風。
謝凌邁進琴房,“嬸母,這是怎么了?”
問清了原委后。
那時的阮凝玉也替自己辯解了幾句,說舅母的不是。
可她得到的卻是什么呢?
謝凌冷峻地俯視著她:“頂撞長輩,此乃大不敬之舉,家規森嚴,斷難輕饒。”
就是這一句話,害她被罰抄了雙倍的孝經。
阮凝玉思來想去,垂下眼簾,只是道。
“表哥,我不委屈的。”
誰知本來希望她能對著自己撒嬌與訴苦的男人,聽了卻是沉了眸。
他面上雖沒表示,那雙眼也如無波瀾的湖面。
可阮凝玉隱隱能感覺得出來,他不太高興。
但她并不太能理解。
他在不高興什么,有什么不高興的。
本以為她能趕緊結束與表兄的對話。
謝凌這時卻輕輕嘆了一口氣,而后便繼續對著她微笑。
男人一身長衫映著漏窗輝光,如同清霜籠在周身。
他并不經常笑的,可近來阮凝玉見到他笑容的次數遠遠超過了上輩子的總和。他悲憫眾生,淡靜如竹,眉清目秀,語調溫和,笑起來也比常人要好看得多。
阮凝玉見到他陽光下露出的笑意,抬了眼皮,她突然有些無比惡意地去揣測世間的其他美人:她們在謝玄機千年才露一次的笑容面前瞬間黯淡無光,也俗不可耐。
男人聲音清醇,如撥奏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