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海棠院,阮凝玉卻笑了。
她為何要因為見到了男人的侍衛(wèi),就開始心驚膽戰(zhàn)的?
再者,她和慕容深、沈景鈺他們出門,不過是友人同行,他們清清白白地在大街上,謝凌若是知曉了此事又如何,他大可去調查。難道他先前在祠堂上用家鞭打過她,她便從此要處處忌憚著謝凌,活得畏畏縮縮的么?
她出門了,跟誰出去,又干什么了,她為什么要害怕謝凌知道?!那她不便是自個束縛了手腳么。
就因為他喜歡自己,她就得緊張么?什么道理!
阮凝玉這才知道,謝凌的喜歡就似沉重的枷鎖,壓得她喘不過氣。
因為這是前世她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她無法控制這從未有過的難以掌控的變數(shù)。更不知道謝玄機的喜歡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
不知道他的愛究竟是溫水煮青蛙般等她動情,還是選擇隱忍,避而不言,選擇放手成全……還是如天底下千千萬萬的男人一般愛而不得便開始不折手段地攘奪,不惜毀滅也要將她占為己有……
阮凝玉不由去多想。
可她卻想起了謝凌皎潔如月的那張臉,可……他會么?
阮凝玉腦海中陡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如果今天遇到蒼山并不是巧合呢?如果從頭到尾謝凌都在背地里不動聲色地監(jiān)視著自己呢?她的一舉一動,如果他都知道……
阮凝玉只覺背后一陣發(fā)涼,寒毛都豎了起來。
春綠和抱玉正往浴桶里倒花瓣,眼見小姐露在水面之上的精致容顏逐漸變得蒼白,忙擔心地問:“怎么了小姐?可是水溫太燙了?”
阮凝玉卻在想,謝凌總不能這么變態(tài)吧。
她氣笑了。
他現(xiàn)在失明,說不好聽的便是個殘疾人,未來一片灰暗,說不定前世苦心經(jīng)營的首輔之路,也就此折戟沉沙、再無希望!在這前途未卜的當口,他竟放著自己這雙殘眼不管不顧,反倒有閑心暗中監(jiān)視著她,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又是什么?簡直不可理喻!
好好地放著他的兄長不做,她明明都已經(jīng)原諒了前世的紛紛擾擾,可他卻起了愛慕她這個表妹的齷齪心思!一想到自己近來被他攪得不得安寧,她又覺得,不能就這么輕易算了。
阮凝玉柳眉緊蹙,閉上雙眼,胸口微微起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她總覺得這位表哥干不出這種不光明的事。
再者,就算謝凌派人背地里跟蹤、監(jiān)視她又如何,難不成她的人生往后就要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畏手畏腳的么,根本就沒有道理。
再者,退一步講,謝凌就算當真在監(jiān)視她,若是他不滿她的行徑,難不成他還會光明正大地現(xiàn)身,過來找她跟她對質么?
不,他不會的。她了解他的性子,他自恃身份高貴,不屑于做這些。
直接與自己對峙,則有失他的身份,這般“有失體面”的舉動,與他平日里那副清冷孤傲的做派大相徑庭。
這樣想著,阮凝玉便不再擔心了。
自己為何要害怕?謝凌反而是那個會處處顧慮的人,面對這樣的人,根本就不用去花費心思地憂思,因為設身處地去想,對方根本就沒有踏出下一步的可能,她又何必杞人憂天。
阮凝玉徹底放松了下來。
她就這樣雙手趴在浴桶邊緣,春綠和抱玉撥開她身后如瀑的青絲,幫她揉捏著頸背,那勁道拿捏得恰到好處,阮凝玉唇畔不自覺地微微彎起。
按摩了不一會兒,小姐便傳來了平穩(wěn)的呼吸聲。
小姐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