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央,一棵老槐樹孤零零地佇立著,枝干扭曲,像是飽經歲月滄桑。地上落了幾片葉,被風一吹,沙沙作響,更添幾分蕭瑟。
謝凌眉峰深鎖如刀刻。
他不是沒想過去見她。
昨夜路過海棠院時,窗內漏出的燈火明明滅滅,像她鬢邊常戴的那支珍珠步搖在心頭晃了又晃。
然而,若他能將案頭積牘,壓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完成,也意味著前期準備工作做得越充分,到了江南實地,需要額外處理的繁雜事務便會越少。
如此一來,待丈量完每一寸土地,將新政策穩穩推行下去,他便能盡早踏上歸程,快些回到京城。
這樣一來,他便不必與表姑娘分離那么長久。
他無法對表姑娘那抹在朱門深院的回廊上的纖細身影,視若無睹。
更不敢想象往后要苦捱無數個漫長分離的日夜,徒留相思蝕骨。
念及此,謝凌只覺心底一緊。
他需更加快進度了。
翌日,天剛亮,其他同僚還沒來衙門上值,便聽到了外頭福財跟人吵鬧的聲音。
“文表小姐,使不得啊,您真不能進去!”
謝凌披了件衣裳,便走了出去。
見到晨光勾勒下的表哥,即便身影單薄也難掩清俊。
見到他,文菁菁面上一喜,她右手順勢將鬢角碎發別向耳后,整理了下淺綠色裙裾的衣擺,這是她為了見表哥命繡娘用蜀錦新做的裙子,上面繡了蝶戀花,花是石榴花。
女人的水眸帶著羞于言說的情意,便提著食盒過來。
“表哥,我……我聽說你這幾日都在衙署忙到深夜,連口熱乎飯都顧不上吃。”文菁菁掐著手。
“故此,表妹特意早早起來,做了些表哥愛吃的早食,想著給你送來,好歹能墊墊肚子。”
這一切,還得“歸功”于阮凝玉。是阮凝玉讓她有了不少能時刻接近表哥的機會,偏生表哥還不能有理由拒絕。
這陣子她時常出現在表哥的身邊,起初,她心中還有些忐忑不安,結果表哥知道了也沒說什么,也沒驅趕走她。
文菁菁心里暗喜。
而這些時日,她也漸漸摸清了表哥的喜好,知道表哥喜歡吃用黃酒腌制、上等粳米熬制的鴨子肉粥,故此得知謝凌人在衙署,她便提著食盒過來了。
說著,她將手中食盒往前遞了遞,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的淺笑。
阮凝玉讓她學聰明了,她不會像先前目的性那般重,也懂得示弱。
說完,文菁菁謙順地垂下眼簾,故意露出描花衣袖下,自己那被凍紅的指尖。
況且她知道表哥性子是溫和的,只要她言語妥當,今兒的天這么的冷,是個男子,都會起憐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