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反復(fù)在唇間碾著這幾個字,反復(fù)品讀,最后竟輕笑出聲。
他雖是在笑,可長目里卻毫無溫度,眼底凝滯的冷意宛如深潭幽淵,令人不寒而栗。
說實(shí)話,這一刻,他起了殺人的心思。
暗衛(wèi)打了個寒顫。
謝凌忽然止不住地發(fā)笑。任何一個女子,聽了這樣冒犯的話語,定會將對方視若洪水猛獸。
不僅是他們,就連阮凝玉起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連她都驚訝了。
“你說什么?”
她怎么也沒想到,兩輩子慕容深的命運(yùn)與過往都不一樣這便算了,可少年的喜好,卻讓她驚訝起來。
她曾聽說過一位歷史人物好服婦人之服的事,可怎么也沒想到慕容深他也……
阮凝玉下意識地皺眉。
慕容深卻捏緊手:“阮姐姐,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少年垂著頭,他睫毛輕顫,像受驚的蝶,連嘴唇都變得蒼白。
阮凝玉看過去,就見他皺著眉,漆黑的眸子逐漸暗了下去,像是天上的星辰蒙了灰塵,再也不如原先的光亮。
他甚至是在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同自己說話。
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
慕容深厭惡皺眉,止不住地自我唾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從小沒人教過我這些,所以我才會跟阮姐姐說這事。”
“我也覺得自己很奇怪。”
阮凝玉的心莫名被刺了一下。
她突然發(fā)現(xiàn),如果連她都不能理解眼前的少年,那么這個世上便沒有會理解他的人了。
尤其是他童年過得那般凄慘,無人過問,受宮女太監(jiān)欺負(fù),這樣的過往注定了他形成這樣的癖好也不足為奇,未經(jīng)他人苦,她沒道理要求少年像個正常人一樣。
少年一定是猶豫、醞釀了很久,這才鼓起莫大的勇氣,強(qiáng)撐著孤傲,才肯對自己吐露心聲。
她也知道,如若她此刻推開他對自己的推心置腹,那無異于是將他重新推入黑暗,以及更深的深淵。
阮凝玉于心不忍起來。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他的過往,忘記了他的敏感?
只要他的癖好并不會影響他人,那便是值得尊重的。
慕容深心里或許還是個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他只是比較愛打扮,喜愛美麗之物,喜歡將金線繡滿衣袍,鐘情于收集美玉明珠裝點(diǎn)鬢發(fā),這又何錯之有呢?
他從未傷害過任何人,不過是順從本心追求著世間美好的事物。
他能堅(jiān)持本真,反而是世間最純粹之人。
她,以及旁人,全都不如他。
阮凝玉覺得自己的話無意間地傷害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