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家姑娘因為長兄要遠行,此刻都依依不舍,在他身邊不斷叮囑的,叫他在路上多添衣。
眼見謝凌此刻被堂妹表妹包圍著,謝易書也過來了,阮凝玉松了一口氣。
于是她便不遠不近地站著,既不太過靠近,也不顯得生疏,謝凌抬眼便能見到站在不遠處的她,可這樣一來,謝凌需得應付謝易書他們,想找她也沒了法子。
幾個人當中,只有謝宜溫一眼便發(fā)覺到了堂兄身上多出來的墨竹手套,她抿唇不語,未曾聲張。
謝凌適才過來的路上,便一直皺緊眉心。
書瑤的主意倒有幾分道理,他大可以不管表姑娘是否情愿,以雷霆之勢將她擄走。
強取豪奪的念頭,他不是沒有動過。
饒是他想,可他卻干不來這種不恥的事,他不想看到她眼中只剩淬了冰的憎惡。
于是他陡然松了手。
況且他并非把表姑娘當作金絲籠中供人把玩的雀鳥,若只為排解寂寞,他大可到了之后便去尋江南瘦馬。
他想給她的,并不是妾室的名分,是越過三媒六聘的正妻禮,是在祠堂牌位前能與他同執(zhí)一炷香的名分。
謝凌這次離別,最舍不得的便是她。
他從榮安堂告別老太太過來后,路上所念、所想見的亦是她。
奈何他此刻被人圍著,密不透風,謝凌面上依舊噙著溫雅笑意,應對著寒暄的話語,可心里卻如同被撓了一下,癢意混著焦灼漫上來。
離京的車馬已在邊上候著。
若能與表妹多說幾句話也好,更想說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字……
若能……再抱她一下呢?
這念頭剛冒出來便被他壓進眼底深處,化作一聲極輕的嘆息,男人眉目微沉。
明知這是癡心妄想,指尖卻不受控地虛握。
謝凌在人群里尋找著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沒想到,表姑娘卻被擠到了最外面一層,謝凌心頓時沉了下去。
那點渴望瘋長如野草,在胸腔里掀起無聲的狂瀾,偏偏他面上還要維持著世家公子的端方,連眉梢的繾綣都得細細藏進客套的笑紋里。
加之他這般心思縝密,謝凌微闔眼,心頭頓時滋生出疑云。
她為何避著他?
那一刻,謝凌的太陽穴猛地一跳,像是有根細弦被陡然撥動。連日來盤桓在心底的疑竇如墨滴入水,霎時在意識里暈染開層層漣漪。
謝凌眉心沉沉壓下。
仿佛這些日子,那些一直被他給忽略掉、錯過的事物快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