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這才感覺到周圍都在冒著寒氣。
側目一看,就見附近有個她們沒注意的亭子,里頭居然出現了一道無比熟悉的月色身影。
寂靜的秋林里,落葉滿地,而謝凌正背對著她們,他今日難得有閑情逸致,亭中放著燃香料的香爐,而他便手持著書簡,陽光在他的白衣上打下了一層光暈。
就是不知道她們適才說的話,男人有沒有聽見。
阮凝玉被嚇到了。
姜婉音比她還害怕,問:“阮凝玉,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阮凝玉也愁了。
她在背后編排男人,而且還是渾話,更沒想到正主就在附近,沒比這樣更尷尬的事了。
不過她瞧謝凌繼續翻書簡的動作,應該是沒聽到才是。
若是知道了,以男人將規矩體統當做比命還重要的性子,應該不會放過她才對。
如果聽到了,她早就被蒼山叫過去了。
而阮凝玉也在思考,見到了謝凌,她是否應該過去跟他打下照面?
至少到現在來說,謝凌這個兄長對她還是不錯的。
待她和他的親堂妹們無不同,還時不時給她的海棠院送東西,可能或多或少憐惜她這個表小姐在謝家的處境。
因為謝凌前世后期成了玩弄權勢的首輔,還用一碗毒湯毒死了她,所以前面阮凝玉這才會忘了其實在最初的時候,謝凌這個表哥還是會給她寄家書的。
只不過因時間過去了太久,謝凌也徹底變成了冷心冷面的首輔,所以連阮凝玉也忘記了其實并不是一開始就徹底斷了聯系的。
想著謝凌上回給她送的紅珊瑚樹,以及還有旁的稀奇玩意。
這讓阮凝玉在想,前世謝首輔最初寄的那些家書是不是曾帶有幾分真情在?
只是后來他們中間橫亙了個謝夫人,這才讓這段表兄妹情誼徹底變了質。
只不過是躊躇一會,阮凝玉便做了決定。
阮凝玉輕輕拉著姜婉音的袖子,低聲:“走。”
她并不會因為這輩子謝凌對她流露的幾分溫情,就忘記了前世的仇恨。
她在紫檀床上茍延殘喘,成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又任憑謝首輔觀望的一幕,她忘不了。
姜婉音咬牙,點頭。
于是趁著男人還沒轉過頭,兩人小心翼翼地溜走了。
蒼山眼見她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附近,這才躬身對白衣男子道:“主子,表姑娘她們走了。”
謝凌聞言,神色不動,而是細長的手指捻了捻,往眼前的茶湯里放了幾片菊花瓣,蒸騰的水汽暈開了他那深邃肅清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