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腦袋急轉,想著應對之策時。
“胡餅可好吃?”
男人聲音清冽。
阮凝玉則緊緊盯著他手中的那把烏木梳,骨節流轉著溫潤的弧光,她很是警惕。
一想到他適才那般親密地給自己梳發,阮凝玉只覺臉頰瞬間滾燙,恨不得當下尋個地縫鉆進去。
她意識到了他在說什么。
“……好,好吃。”
謝凌冷淡的臉露出一絲笑。
阮凝玉沉默。
“表哥眼睛好了,早該讓人告訴表妹的,表妹好過去看望下表哥。”
謝凌靜靜地看著她。
一想到在他失明的那段艱難時日里,自己竟一次都沒去看望過他,再被他這么瞧著,阮凝玉更覺臉上火辣。
阮凝玉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是不是覺察出了什么?知道近來自己一直在躲著他了?
如果被他發現了的話,會不會刺激到他?萬一他對她做出些什么事來,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自己曾撞見他在梅林里,嗅著她那枚遺落在路邊被他撿到的絹帕,正因窺探到了他高風峻節外表下不為人知的一面,阮凝玉對眼前的男人便生出恐懼。
她開始害怕,他究竟還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謝凌垂眼,便看見了她放在榻上的手,正無意識地攥緊著帕子。
他那被日光鍍了一層的睫毛微動。
明明不來探望他的是她,可這會兒找補,虛情假意,惺惺作態的也是她,他還以為她當真是無所謂,原來,她也是會害怕的。
他依舊不說話。
但對于阮凝玉來說,實在煎熬。沉默,也是一種施暴。
她咬唇。
不行,她絕不能讓謝凌懷疑,因為結果意味著不可控,她不敢去賭。
再者,她前面與他可謂是兄友妹恭,曾有過一段美妙的佳期,如果她這會兒卻開始無緣無故地對他避之不及,以謝凌的心智,絕對是會懷疑的。
而且,這暖閣四下只有他們二人!
所以!她絕對不能激怒到謝凌!
阮凝玉心思百轉,她想了想,便眼波流轉道:“瞧我這記性,還未同表哥解釋,表妹前些時日著了涼,整日咳得昏天黑地,生怕將病氣過給表哥,這才不敢登門,還請表哥……莫要怪罪。”
“再者,庭蘭居乃表哥修身養性之地,表妹哪敢帶著病氣沖撞?若是因此擾了表哥憩息,表妹萬死難辭其咎。”
阮凝玉眼尾泛紅,一言一語,皆情真意切,令人為之動容。
謝凌忽然發覺,她演技是真好,渾然一體,不見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