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對著這些密信冷笑,她的這把老骨頭,怕是要被他們啃了去!
可要是讓她割去了江南那邊的利益,她又實在舍不得。
而此刻她的案頭,還擺著從江南進貢過來的越窯青瓷茶具。
再者,她的母族乃江南第一大豪族,江南都指揮使便是她的胞弟汪格非,那些士族以他們汪家為首,她這個汪太后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太后捏著鎏金護甲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腕間的東珠手串隨呼吸輕顫。
從太爺爺那輩起,汪家就在江南筑堤開礦,府中糧倉能堆到城墻高,連河道里的運糧船都要掛汪家的杏黃旗,而大把的銀子全掉進了她的錢袋子里。
李侍郎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一下,他咬牙道:“事已至此,只能等到謝凌到了南京省,再對他下手了?!?/p>
太后冷哼一聲,量那謝凌有天大的本事,也撬不動汪家的根基。
“待謝凌入了南京省地界,你們就在秦淮河畫舫上擺宴,尋個機會,將謝凌灌醉,聽說江南瘦馬調教得最是靈巧,吹彈歌舞樣樣精通,再讓她們穿上倭國進貢的雪紡襦裙……”
李侍郎想起,江南那些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琴棋書畫皆是天價調教,往權貴懷里一靠,能讓整箱的金銀往水里砸。
太后漫不經心地撥弄著鎏金護甲上的東珠,眸光冷艷威利,“光擺宴還不夠。要讓畫舫的龜奴、河岸邊的乞兒都看見謝凌左擁右抱的模樣。再找幾個潑皮無賴,往畫舫上丟金銀錠,要讓大伙都傳,謝大人為了美人,一擲千金?!?/p>
“這樣一來,謝凌便失了民心,等彈劾疏一上,我汪家便能給謝凌安個罪名,將他捉起來?!?/p>
李侍郎諂笑:“太后英明。”
此時正午曦光正濃,太后擺擺手,命李侍郎出去,而自己便倚在紫玉榻上,睡了個午覺。
待太后醒來時,窗外的日頭已偏西,案頭的檀香燒到了盡頭。
陶嬤嬤穿過珠簾進來,對她附耳低語:“太后,許姑娘過來了?!?/p>
太后支起身子,便見許清瑤提著藥箱便走了進來。
“瑤兒請太后娘娘的金安?!?/p>
話落,太后便看著對方指尖輕輕搭上自己的腕脈。
眼見許清瑤向自己走來,太后便想起了謝家那位眉眼剛正的嫡長孫。
瑤兒跟謝凌的氣質倒是越來越像了,都很沉穩低調。
本來,她還是挺欣賞謝凌的才能的。
可惜了……
“心脈虛浮,肝火倒有些旺,像是憂思過度,又兼著些痰火淤堵?!?/p>
許清瑤從藥箱里取出個蟹甲青小瓶:“這定心丸用了夜交藤、茯神,太后睡前服下,定能緩解許多。”
太后回神,看著她目光溫和下去,將手放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