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易墨的眼眶依然通紅,青蓮緞子斗篷底下的身體緊縮著,那嫖客吐出來的酒氣仿佛一直黏在她的身上,一閉眼,腦海里便又出現了男人的唇貼上她脖頸的畫面。
“如果……他們之后有人偷偷回了京城呢?”
謝易墨目光灰敗。
這代價太慘重了,她不敢去賭。
馬車內的男人久久沉默。
謝凌平靜道:“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那便只能讓這些人死了?!?/p>
聽到他那張儒雅的面孔說出這樣飄拂的語氣,謝易墨一時心驚。
如果是其他人會選擇滅口,她一點都不意外。
可是……他可是堂兄,是她那位清逸淡泊、視蒼生為己任的大堂兄。
謝易墨即使再怨恨,她今晚也沒想過讓她的堂兄去滅口,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堂兄會做的事情。
所以,她才會這么的震驚。
可是,她的心情漸漸又平復為淡然。
她忘了,大堂兄心懷再高尚,可他卻是世家的公子,世家大族都以門庭利益為重,所以為了謝氏,謝凌也不得不這么做。
她突然覺得,堂兄或許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清雅,不擇手段的事情,他也是會做的。
一想到世家,謝易墨便面色僵冷,在夜晚里猶如靜坐在車輿上的女鬼。
她一夜未歸,對于一個姑娘家來說意味著什么?會被視為不潔,已經失身……
謝易墨突然不敢回謝府去面對祖母大伯二伯他們了。
她想,萬一事情真的被捅出去了話……她還有什么臉面對外界的流言蠻語?
光是適才侍候著她的老嬤嬤,感受到嬤嬤面對她不自然的神態時,便能輕而易舉地擊潰了她。
“堂兄……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和他什么都沒發生,如果我跟別人說的話,他們會信我么?”
她真的是干凈的,她用簪子拼死抵抗,她守住了自己,也守住了謝府的榮譽。
可是她一夜未歸,回去的時候他們會相信她嗎?
看見自家堂妹沒了往日的驕矜和高傲,她在他的面前變成了小時候做錯事的小女孩,眼睛里全是惶恐,又可恨,又可憐。
謝凌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
他雖不善于表達感情,但這一路上,他還是盡量跟她多說些話,引導她分心,別讓她將注意力全放在桃紅院。
有了謝凌陪伴,謝易墨這一路便漸漸平靜了下來。
到了謝府的時候,她木著張臉下了馬車。
她已經想明白了,她曾經被她那位已為人夫的表兄侵犯過,這件事她整整藏了好幾年,她每天藏著掖著,多年來沒人能夠想象得出來她整日遭受著怎樣的精神折磨。
這么多年過去了,表兄安坤榮可能早就忘記那晚上的事,他當時可能喝多了酒醒了什么都不記得,又或是他真的忘記了。
表兄在之后見她的時候還會夸她生得漂亮,還會像小時候那樣撫摸著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