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發(fā)誓,無休止地發(fā)誓,直到他聽到滿意,他要聽多少,她便發(fā)誓多久。
后面久了,這種發(fā)誓就變成了應(yīng)付性的任務(wù)。
阮凝玉也沒想到,九五之尊原是這么的好哄。
帝后冰釋前嫌,有一短暫的蜜月期。
但慕容深是什么人,幾乎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即使那件事被她遮掩得很好,可他最后還是搜羅到了證據(jù)。
他又一次來找上她了。
這次,未央宮屏退了所有宮人,他踩著一地月霜進(jìn)來了,沉郁駭人的影子拖在地上,門窗緊掩,連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來。
阮凝玉坐在鳳椅上,久久地沒動,扶手上雕刻著鳳凰浮雕,鳳凰羽毛根根分明。說實話,她有點舍不得這個位置。
慕容深至少是愛她的,不然也不會將一個空有美貌的謝家表姑娘推舉上鳳位,說實話,她該感激他的。
她還是低估了慕容深探尋真相的那份決絕,沒想到還是被他給找出了證據(jù),她只覺掩蓋得無懈可擊,卻忘了他是坐擁天下的帝王,在這浩大乾坤之中,又能有何事能逃過他的探查?
慕容深將證據(jù)甩在了她的面前。
但她也懶得把那份呈辭拿起來看,已經(jīng)不重要了,看了反而堵心,她不想看別人如何添上幾筆去評判自己的,反正不是什么好詞。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看,他已經(jīng)連“皇后”的稱呼也吝于出口。
往昔的情分似已在這一瞬間消磨殆盡。
阮凝玉知道,他最冷靜的時候,大抵只是狂風(fēng)暴雨來臨前一個的平靜傍晚。
阮凝玉道:“沒什么好說的,陛下既已看過這份呈辭,想必已然知曉臣妾遭人算計,臣妾實乃無辜?!?/p>
慕容深大抵沒想過她會這么三言兩語便這么略過,他來之前,想過她無數(shù)種可能。
他想過她有可能聲淚俱下,跪在自己的腳邊求自己,再不濟(jì)也會羞愧難當(dāng),在自己面前抬不起頭,甚至若她能以死謝罪,或許自己心中這份憤懣,方能稍稍減輕幾分。
但他沒有想過,皇后會比他還要的淡然,她沒有落淚,亦沒有卑躬屈膝地找他求情,就仿佛這件事對于她來說不過是風(fēng)輕云淡的小事,她甚至是用與他話家常、敘寒溫的語氣。
他在想,她怎么可以?
她就當(dāng)真以為,他不會殺了她么?!不會廢了她的后位么?!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對得起他么?!
被背叛的憤怒令他骨子抖顫,而她的態(tài)度摧枯拉朽地將他給擊垮。
這些無論是他貴為皇儲,還是當(dāng)皇帝的時候,他都沒有過受到這等莫大的奇恥大辱,所有這些難以承受的屈辱,竟皆拜他的皇后所賜。
慕容深在冷笑,他在笑,是他平日里將她寵得無法無天了,是誰給她的膽量,讓她面對這樣的事可以擺出這么無所謂的姿態(tài)?!
那一刻,原本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毀滅式地噴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