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并未察覺出他的異樣,而是將絹帕給收好。
這時刮來了陣刺骨朔風(fēng),傘面被風(fēng)掀起,險些脫手而飛,她雙手慌忙緊握傘柄。
謝凌站在游廊的臺階上,握住了她的手腕,幫她穩(wěn)住油紙傘,而后傘柄被他握著,由他撐著傘,擋著兩人頭頂上的風(fēng)雪。
寒意順著衣擺直往骨頭縫里鉆。
“天真冷。”
阮凝玉忽而抬眼,眸中泛起清潤的光,又道:“趁著還有些時日,表妹想親手織副手套給表哥送行,它好歹能替表哥擋擋江南路上的寒氣,還望表哥不要嫌棄。”
她身為妹妹的關(guān)懷,她的絮絮叨叨,甚至對他來說,是一種窒息,她到底知不知道?
這也便能印證她為何這般遲鈍了,只因她對他根本毫無防備,對他推誠相信!她從頭到尾只將他當(dāng)做兄長!
她的敬慕孺慕,此刻都成了刺痛他的毒針,讓他痛苦不堪。
她臉上的儒慕,純凈的心腸,倒映出了他內(nèi)心有多么的骯臟!
她對他只有親情,而他卻肖想她!滿心只有欲念!心
他那些“齷齪”的欲念在她的信任下,顯得那樣腌臜不堪。
他竟卑劣得如同陰溝里的蟲豸,他如墜入泥潭的惡鬼,貪婪又可恥地覬覦著這份純粹的親情。
她對他一點好,他卻恨不得啃噬這寸溫情,恨不得連她都啃噬了去。
謝凌胸腔里翻涌的羞愧幾乎將他溺斃。
他偏臉,此刻很想扭頭就走人。
阮凝玉:“表哥?”
“怎么不回答。”
謝凌臉色無比難看,他很想說不要,既然她只把他當(dāng)兄長,那么他寧愿不要她親手做的手套,收了她的手套只會徒增他的情傷,徒增煩惱罷了。
可當(dāng)他對視上她那雙清澈如溪的眸子。
話到嘴邊,就變成了……
“隨你便。”
硬邦邦、冷冰冰的三個字。
然而阮凝玉非但不惱,反倒眉眼彎成月牙,眸底如同盛載了萬丈霞光。
“只要屆時表哥不嫌棄就好。”
謝凌的心更沉了。
他喉結(jié)劇烈滾動,將所有酸澀都咽進(jìn)翻涌的心底。
謝凌默不作聲地?fù)伍_了自己帶過來的墨骨傘,獨自走進(jìn)了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