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怕他。
阮凝玉掌心將絹帕揉亂,一塌糊涂。
謝凌看了眼她額上被沾濕的青絲一眼,薄汗融合了她臉上敷著的脂粉,透著一股子甜膩的花香。
這只不該出現在這時令的蝴蝶,卻如同一顆石子砸落水面,生出漣漪,一個面紅耳熱,一個清明平靜。
他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
這只蝴蝶扇動著翅膀,逐漸飛遠,翅尖掃落的金粉在光束里流轉。它很美,就仿佛不是今生的事物,倒像是來生,可它偏生生在這個萬物冬眠的時令,停落在了她的前襟。
謝凌望著向梅間飛去的蝴蝶。
“蝴蝶逢冬而眠,表妹又怎知自己此刻并非身處夢境?”
他這句話,頓時讓阮凝玉一陣頭皮發麻。
只覺時空宛若眩暈般,可她身子穩穩地踩著實地,風是冷的,她沒有在夢里。
阮凝玉心頭石子落地。
“這有何難?將那蝴蝶捉來,便知是否在夢中了。”
看看它是不是有生命,會不會跑,有沒有體溫。
謝凌卻回過頭來,看她。
“倘或,我抓不住這只蝴蝶呢?”
蝴蝶跑走了。
阮凝玉瞳孔微縮,那一刻,她聽懂了他的隱喻。
眼見表姑娘蹙眉,懵懵懂懂的樣子,杏核眼茫然看他。
謝凌擰眉,罷了。
大公子此時,又再度靠近了過來。
謝凌上前一步。
“表妹上回說,要給為兄繡一副手套攜之赴途,可還作數?”
他此刻岔開話頭正合她的心意。
阮凝玉:“作數的?!?/p>
謝凌垂眼看她,這么近的距離,兩人圍起的半圓連風都吹不進去。
“表妹怎么不問為兄,手套要什么花樣的?”
阮凝玉咯噔了一下。
“那表哥要繡什么花樣的?”
不過是一樁小事,不太過分的話,她可以滿足。
而這句話莫名又讓她絞著帕子,總覺得這樣貼近的低語,像極了眉來語去,他們之間的氛圍都變得黏黏糊糊了起來,可偏生男人好像感受不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