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個清楚
衛淵踏著晨光走出房門,撲面而來就是一片肅殺的秋涼。
驛館外親衛們都已經準備,將隨衛淵前往西苑參加秋狩。衛淵抬頭望天,天上有一層陰云,不厚但也不薄,讓人看著就心生陰郁。
天已經涼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下雪……
衛淵莫名的心生感慨,然后收回目光,忽然腳步一停。
驛館庭院內,一個老仆正在掃著落葉。他動作遲緩,卻似與整個天地都融為一體,將地面上的落葉一下一下地掃到邊緣。
剎那間,這方庭院似化作天地,落葉化為一個個過往風云人物、氣運之子,但天時已至,只能無可奈何地凋零,被掃入歷史的故紙堆。
衛淵心下震動,但再望向老仆時,所有異樣全部消失,老仆動作變得老態龍鐘,體內生機如風中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衛淵沒有過去,而是揮手叫來驛館官員,問:“他是誰?”
那官頓時臉色蒼白,冷汗就下來了。
驛館里作雜役的人前兩天突然急病,在家臥床不起,這官想著也沒什么事,就隨意找了個破落老頭來充數,每天給兩張餅就好,工錢自然落了自己腰包,沒想到才上工
看個清楚
“午時已到,秋狩開始!”司禮大太監劉全功的聲音回蕩全場,久久不散。
衛淵立刻感覺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且肆無忌憚,沒有絲毫遮掩。衛淵回望過去,看過來的一是個粗豪暴燥的大漢,一是個雙目似鷹、眉心處似是徘徊著不散的陰影。
這兩人和衛淵一樣,都是節度使。一是北境的安北節度使許同壽,一是封地和東晉、湯室接壤的云襄節度使呂文柏。
此時內官們不斷唱名,一位位武者登上演武場,分成六對,開始捉對廝殺。片刻后有勝有敗,勝者被領到一邊休息,敗者大多被抬下去。片刻后演武場上又有六對新人較量。
這一次演武和魏王晚宴截然不同。這是御前演武,登場的都是各路王公大臣們費盡心思搜羅來的武士,一個個修為渾厚、道法精深,且上場就是生死相搏,轉眼間就出了三條人命,戰死者尸體殘肢隨即被內官們收了下去,留下的大片血跡則是被演武場慢慢吸收。
與秋狩演武相比,魏王夜宴簡直就是小孩在過家家。
崔聿徐意站在衛淵身后,只看了兩輪就已是微微變色。下場的都是好手,他們兩個入場也沒有優勢,而且二人完全沒有入場選手那樣的狠勁。
那些人見面就下死手,怎么陰損致命怎么來,別說殺手手段,甚至一些市井流氓手段都用上了,只求一勝。
此時場中突兀響起慘叫,一名男刀客對上女劍手,本來他已經砍斷了女劍手一臂一腿,此時正踩著女劍士胸口慢慢捻動,聽著腳下肋骨紛紛發出脆響。
不成想女劍手僅余一臂突然長了一尺,一把抓在刀客胯下,把所有累贅之物捏爆,然后五指入肉,居然把那一團生挖下來!
男刀客慘叫不已,手起刀落,將對手頭顱斬下。他自己也沒堅持多久,就倒地身亡。
這一場開了頭,后面數輪比武越來越殘酷血腥,登場者實力也越來越強。觀戰的王公貴族卻越看越是興奮,紛紛下注,揮金如土。
看臺上侍立的內官殷勤道:“衛大人,不玩兩手嗎?”
衛淵微微一笑,道:“我沒賭運,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