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哼了一聲,表示不信:“你還真學過仙家兵法?怎么也不見你多認幾個字?”
管家脹紅了臉,分辯道:“我那老師都是口述的,說法不傳六耳,出他之口,入我之耳,用不著識字!”
光頭嗤笑:“你那便宜老師怕也是個不識字的。”
兩人吵鬧了幾句,才想起衛有財在一旁許久沒作聲了。他們望去時只見衛有財舉頭望天,不知在想著什么。
管家光頭相視一眼,問:“大哥,有心事?”
衛有財沒有低頭,只是用力眨了眨眼睛,說:“沒什么,我就是在想,淵兒入了仙宗,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了?!?/p>
管家和光頭面面相覷,再也笑不出來。
管家試著勸慰:“聽說修行后陽壽會增加很多,所謂天上一日,人間……”
管家嘴快,等意識到不對,話已經說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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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人間事,仙家事
上
“不礙的,我只是有些乏了,想回屋歇歇,你們忙自己的去吧。”衛有財擺了擺手,自回臥房去了。
三日后,天方透亮,張生和衛淵踏上了去郡城之路。除了坐騎,還有兩匹馱行李的丁騾。
衛有財一直送出三十里,才肯返回。一路上他只是默默陪著,沒怎么說話,分別的時候也只是揮了揮手,就轉身而去。
下午時分,衛淵和張生總算離開了山間的崎嶇小路,上了通往郡城的大道。
所謂大道,實際上夯土為路,只可以并行兩輛騾車,路面坑坑洼洼,中間四道深深車痕,一看就是年久失修。不過這樣的路已經是衛淵從來沒有見過的好路,鄴縣山間的路崎嶇難行,根本走不了車,只能騎丁騾,大戶人家才有驢,且沒有幾頭。
丁騾矮小速度不快,和尋常人步行速度差不了多少,好處就是耐力悠長,能夠負重,也能吃粗料,所以在山地分布廣泛。
張生有意讓衛淵多看看山外的世界,所以走得并不快。
遙望大路前方,張生忽然心生感慨,說:“二十年前,我也是如你這般前去參加仙宗統考,那時你師祖在二十多個人中一眼就看中了我。而我也不負期望,力壓余子,不光是本郡程,但感覺張生作為太初宮一位殿主的徒孫,好像還辦不成這么大的事。
也不知道那玄月真君有幾位徒子徒孫。史書上說,北齊以前有皇子專喜歡招攬人才,啥雞鳴狗盜之徒都收,結果收了三千門客。修行之人活得久,萬一玄月真君也喜歡桃李滿天下,說不定徒子徒孫還不止三千。
張生自然不知道衛淵正偷偷在肚子里編排他,此刻極目遠眺,心思已經飛到了遠方的郡府。正心曠神怡之際,后方突然傳來陣陣急驟的馬蹄聲,幾個騎士策馬狂奔,從后而來。
那幾個騎士胯下都是一丈高的玄青色戰馬,鐵蹄踏地如雷,氣焰滔天。他們似有急事,全速奔馳,如風般從張生和衛淵身邊沖過。那足有鼓面大小的馬蹄在大道上一踩一蹬,就刨起大蓬砂石塵土,劈頭蓋臉地就向張生和衛淵澆去!
道路狹窄,張生躲避不及,又被封了道力,于是結結實實地被糊個正著。原本滿身的仙風道骨,云淡風輕,全被這一片土糊了個干凈。
看著灰頭土臉的張生,衛淵忽然覺得,就算太初宮這次真給了馮遠郡一個名額,應該也和張生沒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