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對面的老外挑了挑眉,放下手中見底的高腳杯,指了指身后的人,說道,“程總挑一個?!?/p>
他身后有三四個保鏢,都是肌肉型男,戴著墨鏡,站在那兒跟堵墻似的。
“不挑了,就上次那個吧。”程野全程視線一直在我身上,沒分給過對面的人一絲一毫。
我有點好奇他們要干什么,一群人神神叨叨的,又不賭錢。我心里憤憤地想,早知道就說賭錢了,剛剛那一下我估計能贏個幾十萬的。
他身后的一個保鏢站了出來,我這才注意他的小拇指是缺失的。
程野身后那幾個人把那對面那個站出來的保鏢按在桌上,不知從哪掏出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直接對準那個人的無名指就砍了下去。
“啊啊————”
一聲慘叫劃破寂靜,如草地一般嫩綠的牌桌頓時被鮮血染紅,我沒來得及閉眼,看到了對面手上露出的森森白骨,斷掉的指節裹著血液滾落在桌子邊緣,可憐得像一條斷頭的蟲。
我手中的紙牌被捏成一團,緊緊攥在手心,被我的汗水浸濕。
原來他們賭的是這個,真是喪心病狂。
我的手臂和腿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我甚至感覺有點頭暈,看著那只血流如注的手,我的瞳孔劇烈顫抖著,整個人的精神瀕臨崩潰。
“我不玩了,程野,我不玩了?!?/p>
我反復重復這句話,顫抖的聲音又小又細,連我自己都聽不到。
“對不起,忘記捂著你的眼睛了?!背桃坝H吻著我拿煙的那只手,很抱歉地說道。
燃著的半支煙早就掉落在牌桌上,燙出好幾個洞。
簡直就是畜生,他們簡直就是畜生?。。?/p>
我在心里咆哮著,卻不敢開口罵他們。
這群人站在那里紋絲不動,連表情也沒有,荷官整理著牌堆,準備進行下一輪的游戲。
這一切在他們看來都是習以為常的,包括那個被砍掉手指的人。
只有我,在這個場景中格格不入。
“繼續。”程野把我手心里團皺的牌拿出來,然后隨手扔在地上。
他們竟然玩這種喪心病狂的游戲,是賭錢就算了,這他媽賭的是什么??
程野這傻逼竟然還讓我替他玩,這不就是把這血腥的決定權交在我手上了嗎?無論我是輸還是贏,都會有一個人永久地失去他身體的一部分,不管這個人我是否認識,我都不能去做這個決定。
這怎么可以當作一個游戲?!
我呆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心里被無形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就在剛剛,一個人因為我玩游戲贏了而永久失去了一根手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我不玩!”我鼓起勇氣沖程野大喊道,“你他媽逼愛找誰玩找誰玩,老子不伺候了?!?/p>
我從程野懷里掙脫,拿起一旁的書包就要走,卻被門口的保鏢攔住。
其實說完這句話我就后悔了,這是他的地盤,我對他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估計連個全尸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