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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塊（第2頁）

她曠工三天，損失了兩個白班的六十塊工資，夜班五十塊，還有二百塊全勤獎金。

三百一十塊。

僅僅只有三百一十塊。

可她要刷多久的盤子，端多少餐盤，才能補上這足足三百一十元的缺口？

她不敢計算，也不敢考慮，這三百一究竟能滾出多少元的天價利息。

難道她要再厚著臉皮，向嫂子伸手，從本就不富裕的家中討要積蓄？

……人生總是這么艱難，還是只有她的人生如此？

她像是個破了洞的氣球，肉眼可見地迅速干癟下去。

我認(rèn)輸了。

她蠕動著干燥的雙唇，無聲地說道。

那雙漆黑的瞳仁如潭死水，沉沉地，泛不起絲毫漣漪。

……

陳冬的身體已出現(xiàn)些營養(yǎng)不良的癥狀，加上睡眠不足導(dǎo)致的免疫力低下。

醫(yī)生告誡她：“姑娘，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這是在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啊！剜肉補瘡的事要不得。要適當(dāng)休息，別等將來后悔一輩子。”

陳冬平靜地應(yīng)下，轉(zhuǎn)頭便將醫(yī)囑拋諸腦后。

沒有現(xiàn)在，哪兒有將來？

她仍是像從前那般，拼命地工作、賺錢，去填補生病時的虧空。

表面看來，似乎是這樣。

她自己卻明白，她再也沒了從前的那股心氣兒。

――她賺不來這么多錢。

她只是機械地、疲憊地、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著，等待著那把利刃，一寸寸沒入她的皮膚，割開她的喉管。

待到還利息那天早晨，嫂子又拿出五百塊錢，遞進(jìn)陳冬手中。

陳冬知道家里的情況。大哥把房子抵給銀行，買了輛卡車，開始在外跑長途拉貨，十分辛苦。

可她不能不收。她在合同上填寫的地址、電話號碼，無一不指向嫂子家。即便她失蹤了、死了，這筆債也不會消失，只會轉(zhuǎn)移到嫂子一家三口頭頂。

陳冬捏著紙鈔，指尖、手腕、連帶著整個身子，都輕輕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