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踏上堅實的地面,李嗣業(yè)頓時癱軟如泥,轟然倒地。冷汗早已浸透三層戰(zhàn)袍,在寒風中凝結(jié)成細小的冰晶。
“你”李乾欲言又止。
李嗣業(yè)苦笑著搖頭:“起初還好可那懸崖”他喉結(jié)滾動,“往下一看,就像有只手突然攥住了我的心肝“
李嗣業(yè)頹然坐在地上,古銅色的臉龐難得顯出幾分頹唐:“某家征戰(zhàn)半生,刀山火海都不曾皺眉,偏生”他狠狠捶了下地面,震起一片冰屑,“這雙腿竟似不是自己的!”
這位陌刀將的窘態(tài),恰似給眾人上了一課,任你是何等英雄豪杰,面對這萬丈深淵,也得低頭。
一隊隊唐軍陸續(xù)抵達,每至一撥,必先是一陣倒吸涼氣之聲。
待高仙芝親臨,這位統(tǒng)帥的臉色瞬間變得比冰川還要冷峻。阿弩越城近在咫尺,卻被這道天塹生生阻隔,真真是“望山跑死馬”。
“選鋒隊,隨李校尉探路!”高仙芝沉聲下令。
可即便最精銳的悍卒,走上冰面不過十余步,便兩股戰(zhàn)戰(zhàn)地退了回來。
有人甚至直接癱坐在地:“將軍砍了某的腦袋也罷,這鬼地方是萬萬不敢再去了!”
難題有二:其一是冰面濕滑,這個倒好解決,以麻布裹足,馬匹包蹄即可;其二是這要命的恐高,任你如何鐵打的漢子,往那無底深淵瞥上一眼,也得魂飛魄散。
高仙芝獨自踱到僻靜處,竟不自覺地揪起了自己的發(fā)髻。
正煩躁間,忽聽身后傳來腳步聲,卻是李乾尋來,撞見了他這副窘態(tài)。
“副都護”李乾強忍笑意,拱手道:“末將有一策,或可解此困局。”
高仙芝連忙整肅神色,卻見李乾附耳低語。隨著話語,都護那雙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恍若暗夜中突然點亮的星火。
坦駒嶺上,朔風呼嘯。
數(shù)千唐軍精銳望著眼前晶瑩剔透的冰川,個個面如土色。
阿弩越城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這道橫亙在前的冰川天險,讓這些百戰(zhàn)雄師束手無策。
“混賬!”李嗣業(yè)一拳砸在冰壁上,震得冰屑簌簌落下。這位陌刀將雙目赤紅,聲音里滿是憤懣:“某家征戰(zhàn)半生,竟被這”
“你不必自責。”段秀實苦笑著搖頭,他的指尖仍在微微顫抖,“我方才試過,那冰面那深淵”話到此處,這位鐵血漢子也不由語塞。
整支唐軍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這些曾在尸山血海中沖鋒陷陣的勇士,此刻卻被一道冰川逼得進退維谷。
孽多城不過三百里之遙,若無這道天塹,兩日便可兵臨城下!
“難道真要功虧一簣?”李嗣業(yè)仰天長嘆,聲音在峽谷間回蕩。
就在此時——
“快看!那是什么?”
一聲驚呼劃破長空,只見二十余個身影如履平地般在冰川上疾行,他們的步伐輕盈得仿佛雪豹,轉(zhuǎn)眼間已攀上半山腰。
唐軍將士目瞪口呆,有人甚至揉了揉眼睛,在這連飛鳥都難以立足的絕壁上,竟有人能如履平地?
李嗣業(yè)與段秀實相顧駭然,兩人不約而同地握緊了刀柄。這些突如其來的神秘人,究竟是友是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