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都尉!”死到臨頭,他不由痛哭流涕道,“求您饒小的一命罷!小的知錯了!小的此戰(zhàn)有先登之功啊!家中尚有老母幼子……好歹念在往日情分上……”
他雙手被麻繩捆得結(jié)實,只能不住地朝齊聞道磕頭請罪,可齊聞道卻一言不發(fā)。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齊聞道揚手揮刀,血濺當場,利落至極。
孫鎮(zhèn)佑愕然,眼睜睜看著那人的頭顱滾落,半截身子軟倒,哭嚎立止,再無動靜。
“功過不相抵,凡戰(zhàn)死者,父母妻兒自會在應(yīng)天善受恩養(yǎng),銜及子侄?!钡都鉂L血,齊聞道面不改色道,“另有千戶孫鎮(zhèn)佑奸yin婦女,念其并未成事,回營自領(lǐng)四十軍棍,往后如若再犯,便不必留命了!”
……
臨近子時,孟開平終于下馬,立于師府門前。
他原本早欲往此處而來,可半道又被傳令官追上,那人為他捎來了一封口信——
“平章大人有令,請將軍速穩(wěn)徽州局勢,以此為據(jù),乘勝進取婺源!”
徽州這一仗雖然大勝,可士卒勞累饑乏,城池防御也毀了大半。倘若再攻婺源,勢必要分去他手中諸多兵力,那么固守此地便顯得殊為不易了。
事急從權(quán),孟開平果斷于半道勒馬,調(diào)轉(zhuǎn)方向去了府衙與諸將商議對策。
等議完布防,出來時,天色已暗不見光,又下起了瓢潑大雨。侍從官蔣祿想上前替他撐傘卻被喝退,孟開平心中焦躁,匆匆系了件兜帽披風便翻身上馬。
“將軍,歇息片刻再去總管府罷!”雨聲嘈雜,蔣祿追至馬下,竭力勸說道,“那里早著人封了,無人進出,便是明日再去也不遲!”
聞言,孟開平只橫了他一眼,旋即飛馳而去。
“哎呀,沈?qū)④?,你瞧瞧這……”蔣祿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身的泥水,正抱怨著,扭頭卻見沈周成業(yè)已上馬。
“將軍有些心病,非得親自去趟師府才放心?!鄙蛑艹蔁o奈道,“你且在府衙候著,我?guī)б魂犎烁ァ!?/p>
這一路,沈周成緊趕慢趕,終究還是沒能追上孟開平。待他在師府匾下勒馬停住,守門的小兵立刻上前回稟:“沈副將,將軍已進去好一會兒了,正吩咐人抄家呢?!?/p>
抄家?抄什么家?
沈周成頭一回知道孟開平還有這癖好,忙帶著人進府圍觀。結(jié)果一踏入正院,他便被眼前的壯觀景象驚呆了。
密密麻麻的,目之所及全是能容納兩人大小的實木箱子,一個挨著一個,堆了滿滿一院落。而其中已經(jīng)被打開的那些箱子,所裝之物竟然都是詩書字畫、金石古籍。
世家底蘊之豐厚,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