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玨入城方知,今日孟開平外出,另有要事。
“朱升?我當是什么能人奇士呢。”
他勒馬停于元帥府前,憋著一肚子火,對著來迎的齊聞道自然沒什么好臉色。
“就算有天大的事,我率眾迢迢至此,他竟也不知會一聲?”黃玨立于馬上,萬分惱怒道,“平章命我三日便回,他今日不在,教我怎么回?”
齊聞道暗暗忍笑,與他拱手互見了一禮,寒暄道:“黃都尉來得好快,只當你明日才到呢。唉,孟開平那人如今成了個急性子,人家一夸這楓林先生何等不凡,他立時便求賢若渴,按耐不住,卯時三刻便出府了。你瞧,這還有一車的禮呢。”
他指了指身后的馬車,搖頭嘆道:“這么些東西,難免要親自查一遍。我這會兒才得脫身,你欲見他,不如咱們同去?”
東拉西扯,一派胡言。黃玨被氣得半死。
他早就遣人告知了行程,哪里是前后腳錯開,分明是故意不等他。
“齊聞道,你當我是自應天游山玩水來的?”黃玨這一路風塵仆仆勞累數日,都不得喘口氣,“還要我去追他?他好大的架子!當上元帥便目中無人了不成?”
“且消消氣。這是哪里的話,言重了。”齊聞道打了個哈哈道,“孟大哥先前去訪朱先生,吃了好一頓閉門羹,這回也不知朱先生肯不肯松口,自然要重視些。”
所以呢?重視朱升就輕視他?
黃玨冷笑道:“還費什么功夫!依我看不如先禮后兵,將那朱升的妻兒老小都抓了,不怕他不肯。”
聞言,齊聞道愣了一下,望著面前這個比他還小一歲的少年郎君,摸了摸鼻頭尷尬道:“這……恐非良策。”
“平章一貫囑咱們廣納英賢,以禮相待。讀書人都是有些傲氣的,倘若他決心尋死又待如何?”
在外辦差,禍從口出,落下話柄就不好了。黃玨覺察自己言語有失,撇了撇嘴,別扭道:“平章所囑自然有理,我一時玩笑罷了。”
兩人正說著,卻見府門頓開,侍從官蔣祿快步走出,催促道:“二位莫敘了,元帥帶著師姑娘腳程慢,石門又不遠,這會兒騎馬趕去便可。”
黃玨一聽,訝然問道:“師姑娘何人?”
齊聞道當即調轉方向打馬而去,高聲道:“問他何用,你追去便知!駕!”
……
天色初初透亮,師杭便被孟開平搖起來,塞進了馬車。
他因嫌她拖延了行程,故而走得早,且一路不停。
路上,師杭思量再三,覺得她這一趟不能白去。她有太多的困惑。
這世上,隱士分許多種。有的厭倦了世俗紛擾,人隱心隱,無論江山權柄如何更迭都絕不入仕;有的懷才不遇,壯志難酬,人隱心未隱,只是暫居山林等待時機罷了。
師杭認為,朱升無疑是后者。
他是她的啟蒙恩師,甫一見面,師杭便恭謹跪下行大禮,叩首在地。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