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皆心中情緒復雜,有欣喜有嘆息,道:“既如此,且先飲酒,今日為你壯懷助興,送你離開此地!”
岳鵬武自是答應下來,只提槍而行的時候,眸子掃過旁邊一名青年,也是十九二十歲數模樣,眉宇算是俊朗堅毅,劍眉星目,一身的戰袍,只是岳鵬武見得此人行禮,還是微微皺眉。
這是那個虛假的太平公之子。
是當年太平公身死,薛天興拉起隊伍的時候,也欲要立一個旗幟,一則收攏人心,維系住太平公之威,二則將四散各方的兄弟們匯聚起來。
那時候他不知道李觀一存在,亂世烽火飄搖之中,只本能地希望維系住太平公大帥留下的火光和聲威,以等他日復仇血恨。
那‘太平公之子’微微行禮,道:“見過岳帥。”
岳鵬武微微頷首,道:“……汝勤習武,勿要作亂,少主心中仁慈,你自也有一番好功勞。”
那青年認真點頭,神色溫緩,只見到岳鵬武三人遠去之后,他自轉回軍營之中,自己的地方,臉上的神色才一點一點陰冷下去。
拳頭握緊,惡狠狠一拳砸在了桌案上,發出一聲悶響。
俊朗的臉上出現一絲絲扭曲的不甘。
“可恨,可恨!”
“這么多年,都告訴我,我才是太平公之子,讓我撐著這個旗幟,怎么,真貨回來了的時候,就如同一堆垃圾一般,把我踹飛開來嗎?”
“皆,亂臣賊子!!!”
他咬著牙,這一句話自是在心中升起,萬萬不敢說的。
只拿出酒來兀自痛飲不甘,今日岳鵬武來,軍中可飲酒為其送行壯懷,這李星移飲酒,一身武功也算是有四重天,這些酒水,醉不得他。
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心中憋悶至極,半醉半醒,卻恍恍惚惚,如墜夢中,忽想起來平素最大的一場噩夢,四方殺戮,自己生活的鎮子陷落于火海當中,自己被爹娘保護起來。
娘親和爹抱在一起,枯瘦的手臂交纏起來,似是樹洞,似是遮蔽風雪的屋子,把他遮掩著,避開了那些個賊匪強人的注視。
好些個箭矢洞穿了父母的身軀,卻因為刺穿了他們兩個,反倒是保護住他了。
他恐懼的時候,聽得外面刀劍鳴嘯的聲音,以為是賊人回來了,瑟瑟發抖,年紀太小,才四歲多,只能等死的時候,前面大門打開,一名大漢提著刀走進來。
“可憐的孩子……”
那漢子摸一把胡須,看到這爺娘兩個抱起來,保護孩子的一幕,縱然是個久經殺戮的粗狂漢子,也不由得動容起來,俯身小心把兩人分開。
但是這兩個普通人分明已死去,手臂卻似有千百斤氣力,這大漢想要分開都耗費了些氣力,那時候他看著爹娘的尸體,哭嚎了許久,想要知道,為什么這樣。
那大漢摸著他的頭告訴他,這是因為天下不太平。
他問:“怎么樣才能天下太平?怎么才能復仇?”
大漢注視著他,道:“若是想要復仇,就撿起刀,隨我來,若是想要過個好日子,灑家把你帶到周圍鎮子里,找個信得過的托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