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陽光升起的時候,皇帝醒過來,他看著外面的天下,于是心情重新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深沉冷厲,昨日的感慨,就像是水面上的漣漪一般,盡數散去了。
他開始后悔。
后悔自己為什么當時要一劍劈死那說可以長生不死的道士!
應該圈養起來的,為何要將那卷宗都燒掉?
陳皇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握著自己的手腕,道:“年輕時的朕,還在這身子里面‘活著’么,我自己都知道我若是掙扎日久,一定會忍不住誘惑,去做長生不死藥?!?/p>
“所以把他的卷宗和弟子都燒了殺死,不讓未來有后悔的機會。”
“皇帝這樣的位置,坐下來就不會想要下去的,會累,但是,從不會疲憊,寂寞又如何?天下無人有資格和我并肩,那才是帝王!”
他重新從容走出去,應對皇帝的一日,大祭之前比武的最后一戰,本來就是極重要,皇帝說,與民同樂,故而觀看者極多,兩側樓宇的位置都已經售盡。
李觀一一身嶄新的戰袍,穿著簡單的內甲。
想了想,把大小姐的紅色發帶系在左邊手臂上,右手握著戰戟走來,見到他之后,人們都歡呼起來,不只是百姓,中原的江湖人,江南的俠客們也都為他喝彩。
李觀一伸出手回應,他倒是灑脫自在。
只是走過的時候,瞳孔微微收縮,視線偏移,看向一個方向,在一眾江湖人中,有一個帶著斗笠的高大僧人,單手提著混鐵禪杖,赤腳,念誦經文。
那是——
燕玄紀?!
那個離開陳國之后,進入佛門江湖的猛將?竟然混進來了?
李觀一瞬間想到了岳帥之事,他如果不是昨晚才看過畫像,如果不是《江南煙雨十二重樓》第二重就有偽裝氣質神韻的方法,也難以認出來,因這僧人已沒了半點煞氣,只是一身醇厚佛門氣息。
但是那一根手腕粗的禪杖,仍舊有當年混鐵玄兵長棍的魄力。
那高大僧人混入人群中,人潮涌動。
李觀一才一個眨眼,燕玄紀就消失不見了。
而他則是被眾人簇擁,走向擂臺的方向。
李觀一收回目光,看著擂臺上早早準備好的宇文化,兩人目光交錯,宇文化咧嘴微笑。
李觀一提起戰戟,緩步踏上擂臺。
周圍江湖客,百姓,世家歡呼,李觀一見到燕玄紀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次大祭要開始了啊,應國,陳國,突厥的朝堂爭斗;江湖客欲要救岳帥,而自己要截麒麟,大祭后脫身。
還有皇后和貴妃,皇帝私生子,應國太子和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