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抿了抿唇,劍狂說的,李觀一也知道。
此刻是劍狂跟著他,所以沒人敢刺殺他罷了。
慕容龍圖頓了頓,老者有皺紋的手掌撫摸著劍器,輕聲笑著道:“我只是一個劍客罷了,武功再高,說到底也只是個江湖人,年少就是獨自一人,后來名動天下,其余各脈慕容家匯聚過來,慕容世家吵鬧起來了。”
“可我卻還是覺得,自己獨自一人,是后來我有了你太姥姥,有你的姥爺,有了你娘親,還有秋水他們,漸漸的,我覺得我并不是獨自一人,這天下繁多,我也有駐足之處。”
“可是后來,我所擁有的一切卻也都舍而去了。”
“我還是獨自一人,唯獨手中的青鋒,然后,又見到你,失而復得。”
慕容龍圖把自己的兩百年歲月說盡了,老人輕聲道:
“我此生兩百年,求的是劍,追逐的也是劍。”
“并不求那虛無縹緲的所謂長生,你也是一個大丈夫,老夫往后,也不會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保護著你,你有你的宏圖大業,我也有我自己的此生所求。”
“但是不管是你,還是我,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不是嗎?”慕容龍圖笑了笑,灑脫道:
“你之后要去西域,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但是,放心,老頭子我雖然不能隨你一起去西域。”
“卻可以讓三年之內,天下無人能對你刺殺,斷你后顧之憂,你便自馳騁于這天下,三年之后,我劍狂的重外孫,自也該要成長到,無懼旁人的氣魄。”
這個老邁的,堅硬的劍客,心中也終于是有柔情的一幕,只是劍客的溫情,終究和旁人不同,劍狂的溫情,也自是有那千般氣魄。
慕容龍圖看著遠處,大河濤濤,風動林稍,仿佛還可以看到過往親朋。
親朋皆死,故交零落,此生在此,亦是飄蓬。
而李觀一也已成長起來,解除劇毒,慕容秋水安然于江南,他終于可以再做自己了。
青衫劍客起身:“劍道的極致是什么?”
“武道的高峰又是什么?”
“武道傳說可壽數綿長,可若轉此根基,傾吐而出,化作一戰,是何等壯闊?我很好奇,卻也覺得,我此生就該如此,不該為求長生,而羈遏我鋒。”
慕容龍圖平淡道:
“慕容龍圖是八百年來最強的劍客,也該要后來者八百年內不敢拔劍,才算得一句有始有終。”
他踱步走遠了,只是這一日,江湖上又出現了一個大事情——
慕容龍圖再臨天下
謀身,謀天下,神劍,神將
慕容龍圖,邀戰江湖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天下。
那一日劍狂離去,風暴已然引動,各方各派的江湖武者,皆隨之而動,就連許多隱居避世的劍客,都從自己隱居的地方出現了,各方云動,要奔赴學宮之地。
要去看這一場古往今來,天下武夫的盛事。
天下第一樓用能鑄造玄兵和神兵的材料青鋼玉制作出了碑,就立于天下第一樓的門外,唯獨能在這青鋼玉上留下痕跡的武者,才有資格隨之入學宮,近距離旁觀。
這需要有破壞玄兵級別兵刃的武功。
于是這一股熱情才稍微冷卻些了,但是即便如此,這些江湖劍客和武者也都奔著中州界域而去了,就算是沒有辦法近距離旁觀,也要看看那般烈烈的劍意和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