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說著,他把東西一點一點撿回家里。
就這樣走著,他的家人卻一個一個在戰(zhàn)亂中死去。
他有一個屋子,就放著這些東西。
什么路過見到的木頭,家里用壞了的桌椅,都說著指不定什么時候有用,就都塞進(jìn)去了,不知不覺,攢了許許多多,今兒聽了政令,卻破天荒,前去翻撿起來了。
嘩啦啦——
老溫頭就只是稍微碰了下,那累積在一起,幾十年撿回來的東西就似是雪崩一樣塌下來了,如果不是路過那年輕人出手幫襯了下,老溫頭可能都得給埋進(jìn)去。
老溫頭連忙去把那年輕人邀請坐下,說是得道謝,去翻撿出來了茶壺,給倒了杯茶,拿出來些果子什么的,還有一碟兒花生。
把那年輕人安頓下,就又去忙活了。
那年輕人看著十七八歲樣子,一身漿洗地發(fā)白的衣裳,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才看得出來是藍(lán)色的,估摸著出身不怎么樣,不是什么有錢人。
老溫頭一邊閑聊一邊找東西,好不容易把東西拽出來了,呼出口氣,笑著道:“我就說了吧,這東西留著,以后肯定有用的!”
他說了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那老婆子早沒了,沒法碎著嘴和他吵吵鬧鬧。
老溫頭似是習(xí)慣了似的,就和這個年紀(jì)的老人一樣,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問題,就習(xí)慣性地自己咕噥著道:“早說了有用的,這不就是用到了?”
“還說我,說我。”
“瞧瞧,這可是多大的派場,多有用!”
那年輕人看過去,看到了老溫頭手里面的東西,那是個鋤頭,不過只剩下了鐵的地方,木柄已經(jīng)有些爛掉了,鐵鋤上也有了很多銹跡。
老溫頭端來一盆水,坐在井口邊兒去磨銹跡,一邊磨一邊道:
“小哥兒,叫你見笑啦,不過這東西,就得是我自己來才行。”
那窮巴巴卻又戴著一枚玉簪的年輕人道:
“這鋤頭是……”
老溫頭爽快回答道:
“鋤頭唄,這還能有啥說頭?”
“這我還記得,是我十五歲的時候打的,說是打的,其實就是把我老爹那一口破鍋融了,找村口鐵匠打出來,那時候,我想想看,應(yīng)國皇后生病,死之前幾年。”
“天高皇帝遠(yuǎn)的,記不清啦。”
“我打好了鋤頭,就和同村的姑娘成了婚。”
“可別看我老人家現(xiàn)在瘦,那時候,我可是有一把子力氣的,用這鋤頭幫著她家開田鋤地,誰瞧了不得說一個好小伙兒,我家那老婆子,也是看著我這么有力氣,才嫁給我的。”
“嘿,沒幾年,就有了個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