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一場師徒,一場相交,李觀一太念舊情,知道他死,一定會去中州城為他扶靈,會守孝。
“中州學(xué)宮如同漩渦,你好不容易出去,不該回來。”
“死就死罷,無所謂知不知道。”
“難道大費干戈,哭嚎遍天,死了就真的能夠安心嗎?”
“恐怕只會擔(dān)憂這樣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后輩罷。”
“君子之交淡如水,師徒也該如此,一場相交,王通教你學(xué)識,或許是你之幸,可我能遇到你們,也是我的幸運,冬日大雪落滿天下,不知道天下之民,可否衣單身寒。”
“觀一,且行,勿念。”
李觀一看著這簡單樸素的信箋。
似乎還能看到那溫和的夫子。
許久后都不能回過神來,不能相信,那個才只是三十多歲,養(yǎng)氣境界不低的儒家夫子,就這樣去世了,他看向眼前道宗,道宗道:“他委我來這里,知道你會踏上此間。”
“若是你有生死危機(jī)的時候,要我?guī)湍阋淮巍!?/p>
“如今天下風(fēng)起云涌,我可以帶你離開此地,做個世外修行客,可繼承我的衣缽。”
李觀一閉著眼睛,道:“晚輩不能從命。”
“出世之道,不是我的道路。”
道宗并不意外,道:“是嗎?”
“那么,貧道就此告辭了。”
“姜素是我好友,他的武功,手段很強(qiáng),戰(zhàn)陣之上,可以說所向睥睨,你要小心了。”
銀發(fā)道宗并不是走入世之道,他慈悲看待人世間,可行事公允,不去因為私心私情偏頗一方,反倒如同無情。
李觀一道:“前輩。”
道宗止步,回眸:“嗯?”
李觀一道:“夫子他去世的時候,還說什么?”
俊美清冷的道宗看著那身穿緋色麒麟袍的李觀一,今日春雪零散飛下,其實并非落雪,而是西北之地,山上背陰面有積雪不化,春日風(fēng)起,隨風(fēng)四散。
只是讓他想起來當(dāng)時,中州學(xué)宮之中,也是大雪紛飛,那還算是年輕的儒生坐在床榻上,看著外面出神,親朋詢問是否將弟子喚回來,王通只看著外面,笑道:
“不啦。”
“他們現(xiàn)在在天下行走,意氣風(fēng)發(fā)的,打算改變這個世道,不要讓我這腐儒之死,反倒是累了他們的興致,我死之后,隨意薄葬便是,你們回去之后,不要去找他們。”
“不要希望靠著我那幾個弟子過所謂的富貴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