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冕的眼睛泛起一絲絲血色,他奔跑時的鬢發揚起落下,已泛起了一絲絲白色,李觀一心中暗叫不好,陳文冕重情重義,卻也最為容易被情義所傷。
李觀一想到陳文冕的經歷。
母親被玷污生下自己,然后zisha。
陳鼎業將自己看做一枚棋子,外公澹臺憲明親手主導了自己母親的悲劇,然后澹臺憲明為了自己的計策,而以身入局zisha。
他最后只有狼王陪著他三年。
就像是拉著他的最后一根繩子,此刻,這繩子被人以最殘酷的方式折斷,踩踏,李觀一悶哼,感覺到身體的虛弱,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進入偽武道傳說狀態。
對于身體的掌控瞬間拉滿,就算是現在這樣身負重傷的狀態,也是一下追上癲狂狂奔,身上法相顯露的陳文冕,抬手按在他肩膀上。
白虎咆哮。
窮奇法相硬生生被按下去。
李觀一把身纏勁氣狂奔的陳文冕拉住,道:“冷靜!”
陳文冕劇烈喘息,眼底的痛苦悲傷,終于被克制住,他沉默許久,道:“大哥……”
李觀一道:“既是長風樓傳遞的消息,且等一等。”陳文冕勉強壓制住情緒,那在極端激烈情緒刺激下,近乎于徹底化作實質的窮奇法相散開。
“……是。”
李觀一拍了拍他肩膀,勸他冷靜,回到安西都護府,就聽得外面戰馬嘶鳴不已,然后就是南宮無夢的聲音:“來人啊,雷老蒙,石達林,快出來!”
李觀一感知到外面熟悉的氣息,和陳文冕一并沖出去,見到了被游騎兵斥候一路護送回來的僧人,陳文冕看到了那刺眼巨大的黑色棺材,看到了那琉璃體魄遍是裂隙的老人。
陳文冕晃了晃,此刻反倒是冷靜下來了,他緩緩抬手,對老邁的僧人拱手一禮,然后撩起衣擺,直接叩首,輕聲道:“……晚輩陳文冕,謝前輩。”
老和尚緘默,輕聲道:“我沒能完全完成他的托付啊。”
“姜素他們,為了洗刷王上對整個國家的尊嚴沖擊,所以,把他的尸骸辱害了……或許是,想要彌補被損失的東西,就要對造成破壞之人,千百倍報復回來吧。”
李觀一把周圍的人都屏退了,只留下了陳文冕和老和尚,本來他自己也打算要離開的,卻被老和尚喚住了,老僧道:“我按照王上的托付,將他的尸骸,全部帶回來。”
“交給兩位。”
他側身,伸出一掌,輕輕推開了棺材。
一股血腥之氣,肅殺之氣撲面,無首的狼王尸骸,就在棺材當中,因為老和尚最后將這棺材樹立起來,所以在開棺的時候,那神武王,似乎仍舊佇立于大地之上。
陪伴著他的那柄戰刃,就在棺材里面放著。
即便是已經有所準備,李觀一和陳文冕都恍惚住了,李觀一恍惚還能聽到那恣意豪邁的大笑聲,說著大侄子,然后不斷在戰場上馳騁的身影。
李觀一心中發堵,他看向陳文冕。
陳文冕安靜站著,只是悲傷,但是他身邊的窮奇法相越發清晰,老僧輕聲道:“王上他,和姜素對拆招式,最后死于姜素之招,讓老和尚把他的身體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