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民心出變故后引發(fā)的一連續(xù)變化。
民心生變,四處起義,這樣的事情,足以讓一個鼎盛帝國迅速坍塌,四分五裂,而此刻,在經歷了漫長戰(zhàn)爭的失敗之后,應國的民心和情況,已經到了一個極為危險的基準上。
不能再戰(zhàn),也不可以繼續(xù)拖延。
按照姜素往日戰(zhàn)略,這樣在大勢上沒有意義的戰(zhàn)爭,他是不會繼續(xù)下去的,該要立刻班師回朝,進入下一個階段,休養(yǎng)生息。
但是此刻應國大軍卻直接駐扎在城關之外,并不離去。
似乎還有繼續(xù)戰(zhàn)斗的心思。
即便是姜素這樣,君心如鐵之人,眼見著獨子死在眼前,也不能不在心底生出一絲凄涼,不能不心中刺痛,讓他對于李觀一殺意增加。
姜玄濤的首級放在匣子里,姜素不忍心去看,只是把這匣子合攏,放在桌上,手中握著兵器,寂滅神槍在夜色之中凄厲低吟,心中的殺意流轉,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封鎖。
要戰(zhàn),要廝殺!
要興起大軍,要狠狠的鑿入這江南,不顧一切,帶著應國和江南一起踏入那瘋狂無止境的戰(zhàn)爭漩渦之中,在戰(zhàn)爭當中耗盡兩方的底蘊,一起狠狠墜下去!
但是卻也知道,釣鯨客和薛國公在。
后方更直接是江南的勢力范圍。
李觀一就算不是他的對手,舍棄大軍也可以活命。
此刻的應國,已經進入到了不能輕易啟動戰(zhàn)端的時候,若是出戰(zhàn)卻不能夠克敵斬首,那么毫無意義,只會進一步損耗國力和威望。
天下久困頓于廝殺,合該回歸于休養(yǎng)生息之時。
數(shù)年之后,再來大戰(zhàn)。
“不能……不能再打下去了?!?/p>
姜素松開了神兵寂滅,大口喘息,面色猙獰,卻又用理智死死鎖住自己的情緒:“若是不顧一切的和江南再打下去,兩方到了后面,拼的都是底蘊和民生,中原生靈涂炭?!?/p>
“哪怕最后分出了勝負,也會導致北域突厥和胡人入侵我中原,彼時中原的國力衰弱,四方抵抗無力,一旦出了什么間隙,恐怕是比起三百年前更大的亂世,不可,不可。”
姜素踉蹌了下,坐在椅子上,正是因為大局觀足夠,他才是那個,最不可以就靠著一腔情緒,去做自己想做事情的那個戰(zhàn)將。
白發(fā)垂下,獨目閉合,這個時候,褪去了那種鋼鐵般的意志和超越手段的冷漠之后,才終于有了幾分老者的模樣。
眼前恍惚浮現(xiàn)出這個時代唯一血脈的模樣。
那種驚恐不甘。
顯而易見是在近距離下,以一種極為霸烈的方式強行斬首……
‘在萬軍之中被踏成肉泥?!?/p>
李觀一的聲音似乎在他的心底升起,姜素閉著眼睛,把這種情緒和憤怒,一點一點,抽絲剝繭般地從心中撤離出去,于是他不再受到影響,于是他重新恢復到了冰冷的軍神。
榮辱不能加其心,生死不能擾其志。
很快傳來了新的秘報,傳信之上有著赤色的痕跡,這正是整個應國規(guī)格最高的密信,姜素拆開信箋,只是看了一眼,臉上就出現(xiàn)了劇烈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