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諸多期盼,這諸多的渴求,都在這個時候粉碎了。
之前的渴求有多強烈,此刻的失望就有多強。
那位君王沒有站在他們這里。
秦王站在百姓那邊,一身尋常的衣物,手里還拿著半個窩窩頭,揚起眉鋒,不緊不慢地咀嚼。
平視著這個時代,那些來自于列國的禮部官員,那些將相,他此刻精神放松徐緩,并未曾發現,九州鼎似乎因此而發生了一絲絲的變化。
而那些群臣,來自于陳國,應國,中州的禮部官員皆被這般氣勢攝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也或許是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于荒謬,往日都不曾見過,反倒是讓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評斷。
且不提旁人,只南翰文見此般氣魄,心中一個咯噔,他隱隱有種感覺,那就是自己想要腐蝕秦王的計劃,恐怕不能夠成形。
那銀發少女想了想,安靜站在了后面。
看著李觀一吃完了農民習慣的口糧,然后一步步踏上前去,這些時間里面,這些個禮部官員們為了封王典儀,應國工匠和陳國工匠們加緊時間做好的高臺。
兩側麒麟軍將士皆垂首,恭敬肅立,口稱王上。
秦王緩步登高臺。
此刻,不需要什么言語,不需要什么華服。
他身上還有些泥土痕跡,眉宇沉靜,文靈均,文鶴,晏代清等見他模樣,尚未開口,已有來自于中州的禮部宿老踏前,臉上有剛直之色,拱手道:“王上!”
南翰文驚愕,詫異地看向那邊的老儒生。
后者眉目揚起,似有浩然之氣在身,完全不被秦王的氣勢所震懾,只是大聲道:
“今日吉時,本欲昭告天地和萬民封王之事,當有諸典儀,遵照祖宗禮法,一舉一動,莫不要上合乎于天,下合乎于地,以應人心,以對四時。”
“雖古之圣德賢明之君,亦是如此,不敢有絲毫恣意唯我,是以克己始終,才立下偌大的之功業,百姓依附,才有了圣王的名號傳承下來。”
“而王上雖有功業彪炳,如今卻輕狂恣意!”
“上,不應時;下,不契地。”
“不穿蟒龍之袍,不著帝王袞服,腰無有玉環之帶,身沒有玉佩寶玨,更有灰塵泥土,如此隨心所欲,卻哪里是一位君王會做的事情!”
“王上本該是天下之表率,上行下效。”
“豈能如此,違逆先祖之規矩,不尊圣王之教導?!”
禮部宿老言辭悲憤,在他的世界里面,這簡直是大不敬重,簡直是禮崩樂壞的事情了,目光匯聚而來,其中多有文官士子,亦有麒麟軍中人,只是諸士子多有隱隱抗拒。
而麒麟軍中人,謀臣將士,雖有疑惑,卻斷無半點抗拒之心,只是沉靜,李觀一輕聲道:“祖宗之規矩?”
“誰人之祖宗。”
一句話,似如一柄利刃,刺入了這些禮部的官員們和文士的心中,硬生生劈開一道裂隙,眼前之秦王,雖然已經有了如此的功業,功績堪可稱王,然卻并非是出身于王侯將相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