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掌伸出,抓住了李叔德的手腕。
這手掌極結實有力,李叔德一時間竟然掙脫不開。
李叔德看去,卻是那個年少的時候就和自己一起,在這天下馳騁的名將夏侯鍛,此刻這即便是在夜門關那樣的絕境之中,仍舊跟隨著李叔德,同生共死,從不曾叛離的名將,攔下了李叔德。
夏侯鍛低聲道:“主公,二小姐她自有自己的想法。”
“斷不可能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
李叔德怔住,發現夏侯鍛的視線偏移,不肯和自己對視。
李叔德忽然有種明悟。
這個絕對忠誠于自己,甚至于可以為了自己去赴湯蹈火的名將,在這個事情上的立場,也都偏向了李昭文,自己這個女兒,到底如何得到了夏侯鍛這些人的認可。
是她征戰四方,還是她那年紀輕輕的神將榜二十七位?
還是,這個自己以為跳不出自己手掌心的女兒,其實早就超過了自己的預料和掌控?
在這個時候,李叔德忽然有了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先前那種著急憤怒的感覺,那種似要讓整個人的情緒都炸開的力量一下就消失了,從體內被抽離開來。
他的手掌失去了力氣,那把劍落下在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應國使臣們居住的地方被烈焰焚燒,鳳凰的法相從烈焰當中振翅飛騰起來,金色的火焰,直令整個天穹都變得明亮了起來,猶如大日升起。
而就在這鳳凰升騰于天上的異相之中,李國公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身鮮血地走來了,那種烈烈的聲威,泠然的殺意逸散開來。
李叔德的嗓音顫抖:“你,你……”
李昭文把劍鞘拋下,道:“父親,我已為你做出了選擇。”
李叔德顫抖著的聲音道:“你殺了你的兄弟?”
李昭文看著李叔德,道:“沒有。”
李叔德一時間不知道該是怎么樣,踉蹌著后退了半步,這一次的退后,是松了口氣的慶幸,是恐懼于眼前孩子的烈烈聲威,亦或者,是終于在天下做出了選擇之后,可以逃避的松緩感,還是對女兒的恐懼。
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啊。
李叔德恍惚了下,忽而咳出一口鮮血,朝著后面倒下去。
夏侯鍛面色大變,親自配著刀劍,攙扶著李國公的手臂,入內休息。
而這一日,整個西意城的情報封鎖,尤其是應國之人,無論是什么背景,無論是什么來歷,都不可能離開西意城。
第二日,‘昏厥受創’的李國公蘇醒,極為虛弱。
乃召集國公府的文武官員,說,自己年老,昨日的時候,應國的冷泉侯失火,燒盡了一片府邸,他已經不能夠在這亂世之中,引導西意城了。
要選擇新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