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夫子說,隨心所欲不逾矩。
卻還有個【規矩】在。
秦王這樣的,才是真正的隨心所欲。
過去天下的基石和準繩,拘不住他。
眾人口中的指責,攔不住他。
開國君王,皆王霸道雜糅之,恣意從容,豈能受一儒生拘束。
坐在那里的姬子昌,見得了往日那些各有傲骨,各是清高的文武百官們做了個滾地葫蘆,一個個的翻滾下去,背后宮殿坍塌,前面百官翻滾,不知道為什么,這般荒謬的一幕,卻讓他怔怔失神了,就仿佛,作為君王這個身份而背負的鎖鏈,在這里消碎裂開來,消失了。
姬子昌張了張口,忽覺得這些往日肅穆威嚴的東西,竟然是如此地滑稽。
滑稽得讓他想笑。
后面的宮殿也都坍塌了,于是他就真的笑起來。
輕笑,大笑。
最終那笑聲張狂里面,不知道是嘲諷什么。
只是酣暢淋漓,只是痛快!
宮殿坍塌,百官滾去,掙脫金繩,扯斷玉鎖。
最后的赤帝坐在那里,雙腿像是路邊的農夫一樣張開,大笑,痛快至極,竟然是有一種往日不曾有過的恣意,見得了霸主,見得了天下,見得了英雄,見此百官,如同見蟲子一樣,只是箕坐,相當不客氣地罵道:
“滾快些!”
“哈哈哈哈,滾得這么慢,是在和烏龜賽跑嗎?!”
“哈哈哈哈。”
百官驚愕,見那赤帝坐在那里,恍惚間,似乎看到了青史記載當中,那睥睨豪邁的初代赤帝。
此刻,這最后的赤帝,終于有先祖的氣魄了。
秦王和赤帝就這樣看著百官用最為狼狽的姿態,翻滾著出去了。
姬子昌過去了這段時間最為痛快的一天,他命人取了酒來,就只在這八百年前,赤帝一朝開國時的宮殿廢墟旁邊,和李觀一喝酒,李觀一看著遠處的星光,道:“今日所見,那些官員應該是短時間內服氣下來了,不過,他們被打服,恐怕也安靜不了多長時間。”
“本質上,他們就會和你為敵的。”
這是階級矛盾,是利益沖突。
不是一次兩次去打壓下去就可以一勞永逸的。
姬子昌道:“我知道,但是,總不能粗暴地把他們殺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