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最基礎的一字長蛇陣。
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
擊中則首尾皆應。
主持這次戰場的中原戰將,都已經將這樣簡單基礎的戰陣,融入到了自己的戰略之中,本為仇敵,在此刻卻展露出驚人的默契。
大汗王不斷的反抗,不斷地征戰,卻發現,自己的人越來越少,自己可以選擇的地方越來越少,能夠支持自己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如同困獸。
中原戰將們最擅長,也最為堂堂正正的戰法。
攻伐其大勢。
中原兵家的精要,在這一次的戰略配合之上,彰顯得淋漓盡致,所謂【共逐其鹿】,堂堂突厥的大汗王,在這一次的戰役當中,仿佛成為了中原神將追逐的【鹿】。
又是一年冬日,風雪大,蕭瑟而下,就連江南都籠罩了一層森冷的冬意,陽光單薄,又要過年節了,明明北境打得很厲害,但是中原和江南的地方,人們卻沒有戰場的實感。
如愿以償進入了麒麟軍的薛長青打了個哈欠。
他抱著戰戟,想著最近的變化。
也就是……牛羊肉似乎又降低了價錢,牛羊的皮毛也是,除此之外,人們的生活還是這樣,中原的,江南的人們還是沉浸于家長里短里面,說著些讓人心里面放松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此刻的戰場仍舊肅殺,在這中原之地,最為悍勇的那些人們,將敵人的獠牙扼殺在了遙遠的邊境之外,如此,才保護了這路邊皺著眉頭,不愿上私塾的孩子,保護了十文錢一大碗的鴨血粉絲湯,保護了這慵懶,平和,又有些無趣的日常。
不過,他對于自己的日常無趣的程度還是表示了不滿。
少年郎咬著一根柳枝,眉毛皺起,看著那邊安靜寫書的少女,那少女皮膚沒有那么白皙,但是一雙眼睛亮瑩瑩的,頭發簡單扎起來,眉眼之中,帶著西域風沙般的堅韌。
“可惡,我愿意從大頭兵當起,可為什么。”
“我要來值守保護一個西域的女子?”
“好像是,叫做什么……薩阿坦蒂的?”
薛長青很不爽,作為三重天的麒麟軍新晉小兵,他被分配的任務,是保護江南最年輕的女史官,他抱著戰戟,看著那少女一手托腮,忽然自語道:“……要打起來了。”
嗯??打架?哪里有架打?!
幾乎是被陳承弼一手帶出來的薛長青眼睛噌一下亮起來。
“什么?”
薩阿坦蒂看了一眼這個滿臉桀驁的江南少年郎,她是很倔強的性子,和這個一眼就知道是慣大的少年總覺得不很對付,但是還是解釋道:
“你看,天格爾的戰線往前推進,整體往北。”
“應國的軍神則是占據草原的東部,順著江河往北。”
薩阿坦蒂在落下的白雪上輕易地就勾勒出來了一卷大概的草圖,然后根據局勢,把大概的行軍方位畫出來了,她在年少的時候就隨著麒麟軍在西域,后來學會了很多東西。
奇術,觀星術,卜算。
這局勢圖很清晰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