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擔憂其不死,已誅殺。”
應帝看著這位老將,摘下自己的戰(zhàn)袍,道:“賞。”
賀若擒虎道:“謝陛下。”
他起身雙手接住了應帝的戰(zhàn)袍,應帝安靜注視著波濤,然后收回視線,一步一步重新回到了本營,他腳下踏著的地面上,自是鮮血淋漓,也不回頭。
史載,賀若擒虎狠厲,親誅赤帝血裔,姬衍中并長樂公主跳崖自盡之后,仍以重弓重箭射其軀體,辱沒之,這位肅重神將,名聲便多添加了許多的狼藉。
應國的大帝則是從容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他沒有遮掩和壓制消息,將姬子昌,文婉兒,姬衍中等人的事記錄于青史之上,去流傳于天下,更不曾以文字,將那些給姬子昌做傳的讀書人下獄。
甚至于親自去翻看了這些傳記,最后將做傳的年輕人喚來,道:“你寫的不夠啊,吟詩作曲的文字,怎么能寫得出這樣人物的凜然烈氣呢?”
那年輕人怔住。
毀譽參半的應國大帝低笑著,在燈燭下看著那幾張泛黃的紙張,道:“你該要寫,姬子昌之恐懼,姬子昌之眷戀,姬子昌之決絕,還有最后他的那一把火。”
“赤帝是名姬子昌,但是姬子昌不該是赤帝,他拼卻最后撕裂的枷鎖,等到他死了之后,卻要讓你們這些讀書人,跪著雙膝又奉上他的身上。”
“他不該是這樣的待遇啊。”
“把他寫成了這樣刻板雄烈的君王。”
“又和這千年青史上那些神像,有什么不同呢?”
應國的大帝將這些手稿平淡的放在了火燭上,任由烈焰將這些文字吞噬了,火焰映照他的眼睛,道:“孤怎么會,被這樣刻板如雕塑的人,將了一軍呢?”
“重寫罷。”
那年輕人壯著膽子道:“陛下不怕天下人稱呼您為叛逆嗎?”
老邁的君王大笑:“孤曾聽聞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既然有此氣概,豈能夠一直把前朝之人當做正統(tǒng),難道世世代代,就只是他們能為君王嗎?”
“叛逆?”
應帝淡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天下,豈能有覆滅前朝,更為得國之正嗎?”
………………
而姬子昌,赤帝一系的劇變,猶如長風波濤,在之前,中州的消息都被應國大帝和兩位神將壓制住了,沒有誰敢,也沒有誰能夠有能力去把這些消息傳遞出去。
應國大帝離開。
這些消息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迅速地掠過了天下。
傳遞到了江南的時候,也恰好是秦王要求為姬子昌取謚號的旨意抵達的時候,天策府的眾人緘默許久,那位中州一系的禮部大名士曲翰修也安靜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