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對手,是那個古老的王朝,是已經經營天下一甲子的應國大帝,是三百年來的最強軍神,岳鵬武低聲道:“可是,這樣的話,你自己的壽數……”
秦王輕笑:“我吃過長生不死藥的。”
岳鵬武卻知道,秦王每戰爭先,鏖戰許久,在西域的那一戰,道宗就已經言明了,長生不死藥的藥力早已經被打散耗盡了,接下來,就是要拼命的。
李觀一走過他的時候,鬢角黑發揚起落下。
他的眼睛還是堅定的,看著前方。
時間仿佛凝滯,又仿佛重新倒轉,就猶如當年那個在他絕望至極的時候,沖到自己面前的少年郎,彼此年少稚嫩的雙目,和如今已經身經百戰的眼睛。
那鬢發落下的時候,十年前的少年和如今的君王似乎同時在他的身邊出現,交疊。
‘岳帥的命……’
“天下的太平。”
“李觀一,背了。”
岳鵬武的臉上有一絲絲復雜。
看著那少年郎的模樣只是恍惚般消散,走出來的是二十二歲的秦王,是那個征西域,收西南,破陳國,斗突厥的秦王,秦王大步走去,就如同這么多年來每次的習慣那樣。
他對麒麟軍說,我當為鋒矢。
繼續走在最前面。
你說,為眾人抱薪者,不可凍斃于風雪。
可是,你就是那個為眾人抱薪的啊。
世人說救駕第一功,可君王死戰,又如何?
你已經坐擁一半的天下,你已經立下了青史無雙的功業,你已經可以自傲,可以去縱情聲色,你可以在后方驅使大將拼死,許下功勛。
你為何每次要走在最前面?
陳鼎業,姜萬象,只是御駕親征,便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嗎?可是你每一次都在前面拼死,所有戰將在迷茫的時候,抬起頭來,可以看到那緋色的麒麟戰袍不斷翻卷著。
麒麟的咆哮響徹戰場。
若不然,這天下桀驁群雄,怎么可能會愿為赴死,肝腦涂地?
年輕的君王握著拳,對那些麒麟軍的戰將和悍卒們說一起上,然后他親自率軍列陣,反倒是讓那些有父母老人,沒有兄弟,剛剛成家的戰兵留在城中為結陣。
岳鵬武終于垂眸,終于低聲道:“鵬武,愿為掠陣。”
秦王側眸,露出疑惑的微笑。
然后大步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