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上萬年的謀劃又點燃了劍宗長老的炮仗,他眼眶發紅,怒目瞪向殿中間的白衣少年,大步跨到他面前,提起少年衣領:魔界眼看就要完了,就差這一步!就是把你仙骨剔了,賜刑上萬天雷也不夠還!
殿中圍坐的眾人視線俱是停在殿中跪著的少年身上,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被他揪著衣領的少年垂下眼瞼,鴉羽般的睫將眼底情緒盡數遮住。
他面容白皙,鼻尖挺翹,宛如精雕細琢的上等漢白玉雕,清冷脫俗,偏偏唇上和臉頰的細小絨毛映在晚霞暖融中,被渡上了一層暖色。
他就是他們口中的棠梨,沐泠風。
沐泠風被男人手上力道帶離了地面,雙手垂落,他沒有出言辯解,面上也沒有一絲慌亂,靜若清晨山間的一抹白鳶尾,與崩潰的眾人格格不入。
陣宗長老薛既明見此匆匆起身,身上紫紗自翩翩而起,她快步走到兩人中間,握住浮玉胳膊:浮長老,你冷靜些,現在天書失竊已成事實,你逼棠梨也沒用,不如給他點時間,讓他好好想想。
浮玉松開了手,轉而看向女子,步步逼近:想想?薛既明,棠梨犯了這么大的事,還沒跟你這個師父追責呢,你倒是護上了?
薛既明咬唇,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她自知理虧,心上也好似被一座山壓著,天書失竊,不是她和沐泠風任何一人負擔得起的。
只是她雖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卻也沒從沐泠風面前讓開。
薛長老,此事是我之過,我一人承擔。
一道聲音打破了二人對峙,這聲音不大,卻極有力量,如叮咚泉音,靈動中又不乏沉穩。
沐泠風緩緩起身,他邁步繞過身前的薛既明,將手輕輕放在她肩上,朝她稍稍一點頭,隨后抬起雙眼,直面浮玉,開了尊口。
我已經說了很多次,我沒有看到拿走天書的是誰,那人來的時候刻意藏了身形,我昏迷了,醒來之后那人已經消失了。
許是沐泠風太過鎮定,浮玉也冷靜下來,他冷笑:憑你棠梨的修為,竟連一招都沒與那賊交鋒?那他又為什么放過你,難不成是看上你了?
此言荒謬,眾人紛紛冷笑,沐泠風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話,他們早已聽得厭煩。
魔族已落下風,清剿魔族計劃眼看就要收尾,可就在這天,魔尊帶著一下屬,毫無預兆地攻上了仙界,他們目標很明確,直奔天書而來。
諷刺的是,僅僅兩人,便在仙界的嚴防死守下,如若無人地盜走禁塔中的天書,揚長而去。
而作為禁塔看守的沐泠風
毫發無傷。
所以呢?沐泠風冷冷抬眼,打斷了浮玉,他語調淡淡,你的意思,是我和魔界串通,故意把天書放走,是這樣嗎?
我可沒這么說,什么最說得過去,大家都心知肚明,浮玉唇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既然你不交代,那就按天清律法處理吧三千道雷刑,關入天牢,十、萬、年。
浮玉一字一頓,周圍響起大片附和之聲,眾人早就蓄勢待發,眼下總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在他們眼里,天書是他們千萬年來極為敬仰、奉若至寶的神器,而沐泠風態度卻如此輕佻隨意,眾仙自動把他劃作異類,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