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吊在他胳膊上,在這三言兩語間回顧著自身的變化,輕嘆道:“有了你才更好。像是再世為人了。”
展畫屏接過話頭,促狹問道:“當(dāng)真再世為人,還記得師父么?”
紫袖道:“我哪里管得了那樣多?阿姐說下輩子要做男人,我又不知道下輩子托生在哪里,還做不做人了;我只知道這輩子,和你過的每一天,我都?xì)g喜極了。”他環(huán)抱著展畫屏,“你說得對(duì),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以后的還沒有來,只有同你對(duì)視的這一刻才最真不過。”
展畫屏深深凝望著他,說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紫袖xiong膛里猛地一顫。世間海誓山盟,他不是沒有聽說過,卻從沒向展畫屏約過來生,那是他并不奢求的部分。面前這雙眼睛,將他視作明月,真真切切給了他任何人都給不了的東西;一路同行,叫他從里到外都變得堅(jiān)實(shí)。
他將劍放在桌角,自己卻跳上桌坐著,說道:“從前我不喜歡自己,頂多喜歡自己身上像你的地方。如今我倒覺著……”他雙手撐著桌面,向前微微傾身,沖著眼前的人一笑,“殷紫袖絕配展畫屏。”
他肩上不曾系緊的衣裳滑了下來。四目相對(duì),展畫屏眼里躍動(dòng)著火,俯下身猛烈地吻他。紫袖被他吻得頭昏,從桌上跌進(jìn)他的懷里。展畫屏將他半推半抱,兩個(gè)人踉踉蹌蹌一進(jìn)一退,終于擠上墻壁。紫袖被按在窗邊,額頭和手臂抵著墻壁,在他猛烈的吮咬當(dāng)中急促地喘息。他反手伸去背后,摟住展畫屏的身軀,下巴被他的手臂攔著;他伸出舌尖輕輕舔那光潤(rùn)緊繃的皮膚,換來身后更深而激烈的涌動(dòng)。
展畫屏如此瘋狂地索求,甚至不等他平息,便又開始新的一波攻勢(shì)。他們從小書房一路鏖戰(zhàn),經(jīng)過院中,廊下,直到臥房。紫袖只覺肉身在浪濤中顛簸,顛簸得天昏地暗,魂靈卻飛了出來,與展畫屏合為一體。
他因倦意睡去,又從那環(huán)繞的手臂中醒來。
后背貼著他強(qiáng)健的xiong膛,仿佛締結(jié)了一份契約,無比可靠,無比牢固,令他終于能夠遠(yuǎn)行。他從前只想跟在展畫屏身邊,時(shí)時(shí)刻刻瞧著他;如今不同了,野心的藤蔓,在江湖風(fēng)雨澆灌下長(zhǎng)出了幼苗。
他要上京去,因?yàn)榫┏沁€有一條路。
六王爺既能拿到回雪鎮(zhèn)魂丹,便和素墨脫不開干系;展畫屏藥已吃過,是不肯同他多說話了,自己卻不一樣。好不容易掙來的時(shí)機(jī),自然要抓住,走向高處,找尋想要得到的東西,將手里這份契約握得更緊。他能在另一個(gè)位置上,為展畫屏做點(diǎn)甚么。
他打定了主意,展畫屏卻比他更早收拾行裝。紫袖正看時(shí),展畫屏說:“我要你幫一個(gè)忙。”
“師父忒客氣了!”紫袖故作驚訝道,“但有吩咐,洪三必當(dāng)盡力而為。”
展畫屏慢條斯地道:“有傳聞?wù)f,素墨師徒三人早已出海,今冬將從南邊歸來,最遲春季,便到海港——你還記得素墨是誰么?”
紫袖唇角翹起,呲牙一笑:自己猜得不錯(cuò),兩人想到一起去了。“自然記得,”他說,“只是我自己去,你放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