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朝他微微笑道:“久違了?!?/p>
紫袖驚訝得說不出話,只重復(fù)道:“你……你……”
“我沒有來?!碧m澤像是知道他未曾說出的話,溫聲道,“那天來的都是身手好的,我只在旁處,還有不少人尚需安頓?!?/p>
紫袖捏緊了拳頭,卻現(xiàn)出一絲笑容,勉強(qiáng)道:“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p>
蘭澤眉眼間帶著郁色自嘲道:“從前只嫌自己武藝低微,遇著甚么險要之事,總無反抗之力,也不敢多惹是非;沒想到也因?yàn)椴辉趺磿洌缃窬固舆^一劫,茍延殘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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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醫(yī)生還活著哦
衣上酒痕(3)
紫袖猶疑著問道:“近來……可好嗎?”
蘭澤便答:“都好。此前救下的人,谷中遷出的人,各有各的去處。”說著又看展畫屏,兩人簡要說了幾句。
紫袖連看加猜,約略也知道他常在奔走,安置掩藏魔教尋來的故人。此時五濁谷人已散去,自然也有防備皇帝的意思。聽他報了平安,頓生喜悅。
這些天來,他和展畫屏有意無意將魔教復(fù)仇一事避而不談,已成默契。他至今也不知道攔下展畫屏到底是對是錯——即便展畫屏知道有人反叛,他也一定會去;如果他去了,能改變多少?紫袖無從判斷。
展畫屏的內(nèi)傷無藥可解,是一個死結(jié);魔教的事太過沉重,因此也同樣不提。紫袖本已習(xí)慣繞過這兩件事,如今蘭澤來了,反倒坦然說起,令他輕松了些。
這時蘭澤又問:“薛青松怎么回事?”
紫袖暗忖近來事態(tài)多變,展畫屏在信中即便提及,亦不能盡述,便將當(dāng)夜之事又三言兩語說給他聽。蘭澤皺眉不語,良久方道:“也多虧你救下了教主,留得青山仍在。”
紫袖雙手搭著展畫屏的肩道:“從你們進(jìn)宮那天起,這教主也算卸任了罷?!?/p>
展畫屏道:“那是自然。這稱呼不過是習(xí)慣而已。”
蘭澤卻說:“雖然是大伙兒的事,諸般事務(wù)也不由你一人決定,可是你畢竟出力最多。遇上要打,還不是你出馬?一句教主也當(dāng)之無愧?!?/p>
展畫屏冷笑道:“說是教主,最后關(guān)頭對薛青松也沒有提防之心,是我的疏漏?!?/p>
“這怎么能怪你?”蘭澤和紫袖同時說出這樣一句,彼此看了一眼,蘭澤又道:“這些年的防備之心還不夠么?賊不做賊的時候,你怎么防?誰又能想到自己人能做出這等事?能將家人朋友受過的苦轉(zhuǎn)眼就忘個干凈,拿旁人的命做墊腳石——我此刻仍不能相信他原是魔教中人。他連自己親歷的慘事都忘了!”
紫袖看展畫屏面無表情,蘭澤神情卻頗為沉痛憤懣,便安慰道:“他自己覺得很對很有道,常人看來卻覺這般行事混賬透頂,連阿姐都生氣得很,容不下他……輸贏總要有個場面氣度,誰也不愿意與這樣的人為伍?!?/p>
蘭澤嘆道:“即便他遂了心意得了勢,轉(zhuǎn)眼必然也要被人出賣。到時候他再不愿意,也已晚了?!?/p>
展畫屏道:“無論愿不愿意,時辰到了,總還是明天?!?/p>
“你必然是這樣想?!弊闲湫Φ?,“蘭大哥也不要哀傷太過,畢竟還有事沒做完?!?/p>
蘭澤思索著道:“我一路過來,時常聽見有人議論,”轉(zhuǎn)向紫袖道,“你是局外人,倒是說說看:魔教以卵擊石,換這樣一個結(jié)果,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