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瞧著她明艷的臉,猶豫了片刻,便道:“我?guī)煾甘钦巩嬈痢!?/p>
嘉魚透著碧色的大眼睛一忽閃,說道:“展畫屏……你是凌云派的?怪不得幫著那長胡子。”又道,“你方才問我為甚么追金環(huán)兒,是因?yàn)榉橄刹莺颊也怀?/p>
看朱成碧(5)
嘉魚將脆蟲吸溜進(jìn)嘴里,一揚(yáng)手,將甲蟲朝他拋了過來。紫袖連看也不看,接住朝口中一丟便吞下去,也不敢多想,跑去溪邊又喝了許多水。二人復(fù)又上路,紫袖自覺腹中發(fā)脹,許久才消停下來,果然臉上逐漸便有針刺感,也不再癢了。嘉魚看他輕輕摸臉,笑道:“你倒是不怕我再喂你一次毒藥。”紫袖老實(shí)道:“你若真要用毒,即便我不吃,照樣有旁的手段……”又道,“我不覺得你會無端害我。你同任道長對峙時,明明不會輸給他,卻還是為了旁人低頭了。再說你還要我?guī)湍阕较x子。”
嘉魚道:“我從前不愛出寨,因?yàn)槌鰜砭陀腥私形已F鋵?shí)……”她忽然轉(zhuǎn)臉一笑,“你姓洪,對罷?洪兄弟,你是好人。”紫袖看她眼中滿滿都是真實(shí)的喜悅,忍不住道:“其實(shí)我騙了任道長他們,也騙了你。我不姓洪,我叫殷紫袖。”
嘉魚卻毫不在意地道:“個把假名字,怕甚么。姓豬姓狗,還不都是一個你?”紫袖聽了這話,忽然笑起來。嘉魚也笑,二人歡歡喜喜朝前走去。
紫袖見她走得甚是篤定,便問:“你如何知道金環(huán)兒去了何處?”嘉魚道:“我放出蟲兒,自然會帶咱們過去。”
二人走得甚快,就此一路向南,嘉魚不斷收回放出蟲兒。如此走了十余天,綠意漸濃,竟到了大片樹海包圍之中。紫袖辨認(rèn)著四周地勢,遲疑著道:“這里不是……”嘉魚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喬木海,再往里頭就是喬木莊了。”
紫袖聽見細(xì)細(xì)的嗡嗡聲,知道是蟲兒回來,便問道:“是它們把你引至這里來的?”嘉魚道:“金環(huán)兒應(yīng)當(dāng)進(jìn)這里頭去了。咱們不好擅闖,等夜里我把它引出來,你一定幫我捉住。”紫袖道:“金環(huán)兒去這里頭做甚么?”嘉魚望著隱約可見的房屋,抿了抿嘴道:“它是被氣味吸引的。”
紫袖跟著她穿過重重高樹深草,繞開幾道崗哨,登上山嶺地勢高處,朝下望去,一片巨大莊院便在眼前:外墻高聳,內(nèi)里大大小小又分了許多院子,打眼一看,倉房、武場、水渠、作坊,無不井井有條,人影來去,竟如一座小小城池。墻外道路縱橫,目光所及亦有田地房屋,星羅棋布。紫袖看著翠色橫流,霧氣縹緲,心下不由感慨:喬木莊盤踞喬木海,果然是東南一霸。
二人在林中采了野果來吃,便在嶺上守著。天色暗下來,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映得地下光燦如霜。嘉魚從兜里取出一小撮干草渣,置于平坦石上,用火折引燃,一股極淡的腥氣便隨著輕煙升騰起來。她口中忽然念起古老而含糊的咒文,緩慢地抬起雙手,做出舞蹈般的動作,猶如召喚看不見的甚么東西。月色如水,樹影婆娑,紫袖瞧著這嬌滴滴的姑娘擺出詭異動作,雖然知道她是用內(nèi)力將煙氣遙遙送出,依然不免有些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