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師從何處?”微慎打從心底好奇起來,“是我見識短了,江湖上竟有比我微家班更厲害的幻術。”
朱印輕身一縱,從院子里拿出兩只皮袋,倒出來一堆紫檀木箱,笑道:“不是所有人都靠幻術。我們幾個都不會這些,然而功夫練到境界,連你也看不出真偽。”
微慎想起自己一個個拿來看的金像,空前震驚:“這都不是虛的???你竟然造了十個……”
“別小看了古董行造假的本事。”陳淡云說,“別說十個一模一樣的金像,就算你要百年前的,千年前的,都照樣給你做出來。”
微慎看著他那只優雅的手,戴著一枚戒指,然而只有金托還在,上頭鑲著的碩大寶石不見了。
他當然知道在哪里,就在他手中天王像的身首連接處。
他一直以為是真貨的東西,是面前這個人造出來的,夜里就換給了他,還讓他帶著折騰了一天!
“我不該貪你的銀子。”微知著后悔道,“否則師兄此時已成事了。”
朱印從木箱之間拾出一張票據說:“不該拿的都在這里了。”
微慎一摸,懷里原本兩張票據,此時還剩一張。
陳淡云看他一臉無措,好心回答:“是那鬼影從你身上摸了留給我的。昨日在賭場,剩下一半銀子我已拿了,票據你自不必留著,咱們兩清。”
微慎目瞪口呆,這才知道從昨天到現在一切經歷都是假的,從進賭場到此處,一件真事都沒有!這群人早就換走了真東西,用假的拖住了他,那邊溫家早就順順當當成親了!
他簡直暈頭轉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忽然盯著微知著問:“你是誰?”
“是你的大頭鬼!”小姑娘卻十分清醒,“咱們被騙啦,輸啦!”
她曾經不喜歡師父整天抱怨大伙兒不成器,說甚么不知道外頭天高地厚,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師兄妹大眼瞪小眼,陳淡云微微一笑:“人生在世,有的虧能吃,有的虧不能吃。而你,”他看向微慎,“要先學會辨別不能讓甚么人吃虧。”
微慎白著臉,半晌才說:“你這一番算計,耗盡我十年內的天緣……‘溯流光’興許再也用不出了。”
眾人一時沉默,微知著卻拉起他的手:“未必!師兄天縱奇才,別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焰火齊放,猶如無數明星閃耀輝映,把剛暗下來的夜空裝點得光彩奪目。
溫府廣開重筵,高朋滿座。
眾人都夸焰火花樣新鮮,杜瑤山低聲笑道:“你讓我早點預備人手,還真派上了用場——一大半充當迎親的,還有幾個造縣衙。”
西樓笑道:“敢在我師妹婚禮當天鬧事,這樣招待他算客氣了。你這捕頭幾年沒進公門,架子還是在的,地方也準備得十分像樣。”
杜瑤山齜牙得意道:“都是掌門指點得好,掌門再多謬贊幾句。”
西樓微微一笑,在桌下拉住了他的手。兩人這才抬頭欣賞焰火。
聽說凌云山費掌門親來赴宴,便有許多江湖豪杰同來賀喜。溫府自然熱情相迎,卻對江湖事務不熟,安排座次的事便都由西樓包辦。此時眾賓客臨席而坐,歡悅贊嘆之余,卻沒發現不遠處的屋頂上還坐著兩個人。
紫袖看著底下一片祥和,朝后一仰躺在瓦片之上,嘻嘻一笑:“大師兄來得真是巧。”
展畫屏笑道:“有西樓在,我們兩個就是廢人一對,根本出不上甚么力。”
紫袖說:“大師兄以一當十,還有瑤山哥幫忙,把府里的人差遣得團團轉,咱們去了反而添亂。”
說罷把直垂到腳面的裙擺提起來扎在腰間:“既然沒事,我先去把這堆衣裳換下來——實在啰嗦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