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那時那樣待你?!闭巩嬈恋溃澳阕錾趺次叶疾活I(lǐng)情?!弊闲湎胫菚r被他拒之千里的窘迫,不禁笑起來:“現(xiàn)下自然是懂了,你想趕我走,不想讓我擔(dān)驚受怕,流血受傷,像如今這樣?!庇峙呐乃?,“到頭來還是沒躲過,成了兩人一起這樣。”
他一邊說著,心生感慨。展畫屏原本應(yīng)當(dāng)打算不再相見,如果不是自己出現(xiàn)在他眼前,想必一切也只會在《寄展獠書》丟失之后戛然而止。紫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又問:“那你究竟甚么時候喜歡我的?”
展畫屏想了一刻,卻說:“不告訴你?!辈坏人_口又說,“我正想問你,你一路苦撐至此,卻沒找到大夫,倒在院門前時,在想甚么?”
“想你說的話?!弊闲浠貞浿貍麜r那些溫柔言語,慢慢地說,“我那時霎時明白,到了這個時候,甚么五濁谷凌云山,乃至自己身在何方、要做甚么,全都拋在腦后了;唯獨(dú)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你活下去——你必定也是一樣。醒來之后,也難免后怕,畢竟從我認(rèn)得你以來,你只犯過這一次不回頭的傻,卻是因為我?!彼麑⒄巩嬈帘У镁o些,又笑起來,“至于我自己,聽你說了原委,心里偷偷慶幸……堅持練武,真是太好了?!?/p>
展畫屏不知在想甚么,一時沒有發(fā)話。紫袖想起那時的慌張失望,比比劃劃地說:“我當(dāng)時以為蘭大哥會來開門,沒想到你竟自己醒了?!?/p>
展畫屏忽然說:“佛門內(nèi)功,大多是純陽路子。你的三毒心法,和我的內(nèi)功正好對路,因此內(nèi)息才涓滴不曾浪費(fèi)。”紫袖恍然大悟道:“難怪在王府時,印哥立即助你行功,他應(yīng)當(dāng)也是純陽內(nèi)勁了。”又打量著他道,“我看你這一身內(nèi)功,想必自從入了魔教,便也不再練行云心法了罷?”
“凌云山內(nèi)勁講究陰陽相濟(jì),并非佛門路子。”展畫屏道,“我自鳳桐手下受傷之后,便逐漸背著他偷偷練了一門功法,
叫做‘不住功’。”
紫袖聽見一個“偷”字,哪里還躺得住,當(dāng)即從涼椅上坐了起來,兩眼發(fā)亮問道:“在哪里學(xué)的?聽這名頭,既非少林,也不是般若寺的,難不成是南邊的功夫?”
展畫屏也坐了起來,望著他道:“教我這門功法的人,名叫蘭汀?!?/p>
“蘭汀……”紫袖一愣,隨即嚷道,“是蘭大哥的哥哥,那位千手觀音前輩?!”展畫屏倒甚是平靜地說:“千手觀音不過是江湖上的生人混叫的,他真正的綽號叫做‘伸手菩薩’?!?/p>
紫袖細(xì)思這個字眼,忍不住笑起來:“菩薩六度,以布施為首;這位前輩偏偏叫伸手菩薩,豈不成了向旁人討要?嘖嘖,這菩薩摳門得緊?!?/p>
“既然伸手,自然不是正道菩薩?!闭巩嬈廖⑽⒁恍?。
紫袖像是想通了許多事,點(diǎn)頭道:“你們是舊相識,他又對你有恩,因此你才要在英雄大會迎難而上,為他報仇?!?/p>
--------------------
“心如直弦,一切真實,入三摩地,永無魔事”出自《楞嚴(yán)經(jīng)》,是說心像繃直的弦一樣,不歪不虛妄,能得禪定,是很高的覺悟。
菩薩六度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jìn)、禪定、般若,也叫“六波羅蜜”,是渡過人生苦海、到達(dá)彼岸的方法。六度齊修,得菩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