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松林里,曹無窮道:“你去撿幾個松果來,要大的。”紫袖拾回十來個,曹無窮拿起來紛紛捏爆,噼噼啪啪剝出一堆松子,拈起一枚順手一彈,打落了松枝間一個松果,對紫袖道:“你打旁邊那個。”紫袖依言打去,果然打中。
曹無窮又拿了兩枚松子,揮手出去,相隔尺余的兩枚松果應聲而落,對紫袖道:“你打下面兩個。”紫袖照此一試,才發現操控兩枚松子所需勁力截然不同。試了幾回,出手仍然都是緊挨著,只能打中一處。曹無窮向他講了幾句,再試十余次,方覺手感與起初不同了。
曹無窮見他練得認真,又拿起三枚松子,向前擲去,這回將上中下錯落的三枚松果打落,對他道:“勁力路數越多,取準頭數倍地難;先練準,再求快。今天出手穩中兩個,算你合格;能打中三個,晚飯加菜。”
紫袖便雄心勃勃地試,雖有所悟,卻終究不能一時便成;外加曹無窮死盯著他,叫他如芒在背。沒過多久,汗出如漿,正要再問,卻聽見腳步聲響,花有盡白發飄飄,正從林中走來。
又多一人瞧著,紫袖更加窘迫,出手猛且歪,接連打斷兩根樹枝。曹無窮皺眉道:“你上手比我哥當年還慢。”花有盡看了一刻,彎腰拿起三枚松子,比量著說:“哪棵松塔多些?”只聽一人叫道:“看準頭還挑著打?”紫袖又一瞧,見薛青松也跑過來笑道:“也帶我玩罷!”曹無窮道:“贏了加菜,打不中的挨餓。”
花有盡嘖地一聲道:“我暗器不如妹子,還是這樣妥當。”朝旁邊大樹一指,“左邊三個。”松子脫手,便將三個松果徑直打得粉碎。紫袖又羨又妒,卻也明白他手上功夫必然有些修為,只看薛青松——他武藝不如自己,興許能多個伙伴一齊練習,共同挨餓。
薛青松道:“我勉強一試……”說著拾了松子一擲,輕輕巧巧竟然也打中三個。紫袖瞠目道:“你竟這樣準?!”薛青松得意道:“我也算半個將門之后,功夫一般,這些還是行的。”三人便都抱起胳膊,奸笑著看他。
紫袖不想他竟會這一手,又十分不服,當即指了兩處,仔細瞄了幾眼,對著枝頭特特發力一擊——不見松果掉下,只聽吱吱兩聲,打出一個松鼠來。薛青松當即捂住嘴巴發足跑遠,曹無窮狂笑一陣,指著他道:“我要你百發百中,你給我無中生有,真真名師出高徒。”
紫袖惱恨一陣,同他兄妹指手畫腳地又講又試,說著便聽一個尖利女聲問道:“這么熱鬧?”原是遲海棠跟著薛青松來了,飛奔到近前,綢帶卷起三枚松子,唰啦一聲便朝樹上打。紫袖見她手勢,便知道出手必中,連看也不看了。
幾人登時圍著他混教起來,各有各的手法,把他灌得越發頭昏腦漲。正鬧得起勁,旁邊突然探過一幅衣袖,伸手抓起一把松子,紫袖連忙張望,果然展畫屏來了。眾人一時安靜站著,展畫屏卻擺弄著松子問道:“打甚么?多了沒有。”薛青松當即繪聲繪色講起紫袖方才的壯舉。
眾人見展畫屏打量松樹,都喜形于色,朝樹上指道:“可得往高了打!”七嘴八舌指了兩三棵樹上六七個松果,展畫屏兩手各掂了幾枚松子,拿足了數,嘩啦啦一盤,隨即雙手齊出,除了方才指的,連紫袖要打的兩個松果一并全打下來。紫袖當即傻眼,只如見到自己的晚飯插翅飛去。
薛青松笑道:“這怎么辦?要贏過教主,只能把這樹伐倒了。”展畫屏滿不在乎地說:“都算紫袖的。”撣了撣衣袖,“加菜。”
曹無窮聞言叉著腰道:“教主公然舞弊,就為給徒弟加菜,甚么道?!”紫袖笑瞇了眼道:“我又沒偷懶,在這里練就是了。”展畫屏卻說:“下回再練,今天先給蘭澤干活去,把幾處機關一。難怪說到處找不到人,都在這里了。”
眾人當即笑著往外走,展畫屏問遲海棠道:“你不是今天出去?”遲海棠應道:“這就要走,青松去叫我才來的。”拍拍紫袖道,“替我多干些,別累著我們青松。”當真轉身走了。薛青松故作不聞,紫袖朝前打望,見他耳根子通紅,顯然是不敢回頭,當即了然,朝遲海棠高聲叫道:“阿姐放心罷,我懂了,幫他就是幫你!”展畫屏和花有盡面無表情,曹無窮卻無聲偷笑,薛青松連脖子都慢慢紅了。
到了離谷口不遠處,果見蘭澤同著數人,拿了幾幅圖紙思量。谷中幾處機關已嫌老舊,蘭澤會些奇門遁甲之術,眾人便一同商議著,將些巨木大石小心換了出來。紫袖自然不肯叫展畫屏動手,當下便同著大伙兒,將力氣活做了。
如此折騰兩三回,自有人去細節,蘭澤便叫眾人回去,薛青松自告奮勇要跟著他再去最后一處。曹無窮偏過頭來嘀咕道:“薛青松要累著了!”紫袖一瞧,果然攔住他,自己跟上蘭澤,走到一間石室。蘭澤擺弄著門上一把不方不圓的鎖,卻耗起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