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樓一頓,旋即笑道:“你白天上山的么?這就拜著師父了?小師叔當真被你打動,收下這么一位高徒?”
“你看!”杜瑤山掏出書來在他眼前一晃,得意道,“誰還能這么大度,不逼著我一定要練劍?”
西樓接過一瞧,見是兩本半舊刀譜,先是要皺眉,卻一下子想到了甚么,恍然大悟,直是又驚又喜,問道:“你……你如何拜上了這一位?師父竟然答應了?”又道,“必然是紫袖從中說了情罷?!?/p>
“咱們三條好漢,還是師出同門才好?!倍努幧叫Φ?,“總之你我如今是平輩了,掌門師兄。只要你還認師父,我就是凌云派正經弟子,誰也趕不走?!?/p>
“難為你肯去求他……”西樓眼神閃動,忽然促狹一笑,“你又不怨他說甚么難聽話了?”
“哪里難聽?”杜瑤山走到他跟前,半蹲下身,握住他的雙手,微微仰起頭,看著他說,“你如今是山大王,我愿意當媳婦。就在這山上陪著你,照顧你,名正言順給你當一輩子壓寨夫人?!?/p>
西樓看著他飛揚的濃眉,鋒銳的眼,如蜜般皮膚流淌著燈火的暖光,心頭軟得發虛,不禁淚盈于睫,低聲道:“師父送我一份大禮,這可把你牢牢捆在凌云山上了。”
杜瑤山只覺滿心濃情蜜意要溢了出來,忽然只聽紫袖在門外嘿嘿一樂,由窗口探出一張笑臉。西樓吃了一驚,當即蹦起來叫道:“你也回來了?怎么不早說!”
“客氣甚么,明天再說。”紫袖隔著窗格道,“畢竟也多了位同門,我去找芳娘一并說說罷?!痹捯粑绰湓缫驯汲隽柙崎w,將這二人甩下。
他徑直闖去藏書樓,明芳果然并未離去,正手持一本冊子,在劍譜架子前頭徘徊,看上幾眼,手里又比劃著;聽見進門的聲響,回頭來瞧見是他,便站住了,遲疑著叫了一句“師兄”。
紫袖早看出她比劃的劍路,此時笑問:“芳娘想學別離劍?”明芳神情有些尷尬,將手中劍譜藏在身后,小聲道:“我看你使過,又問了大師兄,旁人卻都不會,我看這套有些相似……”勉強一笑,“我功夫差,這劍法又難,不學也罷。再說,我又跟誰別離了?!?/p>
紫袖慢慢走近,看她眼角發紅,粉頰還帶著些許淚跡,溫聲道:“你也到了漲功力的時候,現在學起來不是正好?此前在五濁谷,我知道你為何那樣怨我。我奪走了師父,你身邊的人也不剩誰。咱們幾個大了,都慢慢分開了……如今師父收了瑤山哥當徒弟,你也要做師姐了?!?/p>
明芳聽聞此言,微微一顫,低頭半晌方道:“誰說分開了,就算我跟杜大哥不熟,大師兄不還在么。”
紫袖放低了嗓音道:“近在咫尺,不啻天涯。我知道,你從剛來時,就一直看著他。”
明芳滿臉驚異之色,瞪大了雙眸,忽然緊緊拉住他的手,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