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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3頁）

他們沒有聊過過去和將來，也沒有聊過愛好和雷區(qū)，在這段開端畸形的關系中，一個漸漸動了真心，因為固留在心底的不堪印象和幾許可笑的高傲，不愿承認；另一個早就愛上，因為深入骨髓的自卑和自尊，不敢宣之于口。

他們像大千世界中無數(shù)戴著市儈面具的人一樣，一個給錢，一個賣笑。兩人的關系始于金錢，又在那張銀行卡被還回來時，被猝不及防、毫無預兆地斬斷。

現(xiàn)在想把斷掉的繩子系回去，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沾上“錢”這個字。

“那件衣服本來就要扔，你把它扔了吧。”隋懿不擅長說謊，幸而天生語調平緩，很難聽出刻意的痕跡。

兩人雖然面對面，中間卻拉開一米遠的距離。寧瀾無聲地否定了他的提議，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說：“先給您一千，我會去店里問價格，多退少補。”

“不用。”隋懿著急拒絕，靈機一動道，“是粉絲送的，不是店里買的。”

寧瀾想起那件衣服領口袖口都沒有商標，便信了七八分，眉宇微蹙，開始犯難。

“等下次見面會，我會問她在哪里買，到時候你再賠給我。”隋懿撒謊撒得心慌，說完試探著問，“你看這樣……好不好？”

寧瀾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無奈之下點頭表示同意。

額前的碎發(fā)擋住了他漂亮的眼睛，隋懿想幫他拂開，抬手的瞬間，忽然回想起上午寧瀾在他親密舉動下的抗拒反應，握了握拳，打消了這個念頭。

“很晚了，進去睡吧。”隋懿道。

三年多都等了，沒必要急在這一刻。

小賣部在閉門兩天后恢復營業(yè)。

時間的齒輪繼續(xù)向前轉動，一切與往常一樣，仔細留意又有些微不同。

比如隔壁澡堂修屋檐剩下點材料，順便幫小賣部也弄了個遮陽篷；比如鐵門年久失修，剛跟修車行的大爺借來工具準備自己搗鼓，就發(fā)現(xiàn)門突然好了，開關順滑，跟新的一樣；再比如買苦瓜老板搭送一把韭菜，買半斤肉被多塞一斤排骨……

泉西街上鄰里關系融洽，經(jīng)常互幫互助，這樣的幸事以前不是沒有，只是沒有這陣子如此頻繁，幾乎是剛遇上點麻煩，什么都還沒做，就迎刃而解了。

這天下午，寧瀾趁批發(fā)市場的送貨員還沒來，踩著自行車去五公里外的連鎖超市買做章魚小丸子需要的配料，日式照燒醬一瓶，沙拉醬一瓶，木魚花、海苔碎各一袋，這些都是附近買不到的食材。

結賬時，神秘的幸運女神再度降臨——超市搞活動，憑購物小票參加抽獎，寧瀾手伸進去隨便抓一張，展開一看：電動車一輛。

以六十塊不到的消費換到一臺電動車，換做是別人做夢都能笑醒，然而寧瀾卻把這事跟之前一連串的匪夷所思的事聯(lián)系起來，得出了一個令心中警鈴大作的結論。

他沒要那電動車，踩著自行車飛奔到家時，送貨車已經(jīng)停在門口。送貨員還是經(jīng)常合作的那個小哥，平時每次來都火急火燎地把貨放在門口就走，這回不知道哪來的耐心，正把貨一箱一箱往店里搬，已經(jīng)搬進去的貨在墻邊碼得整整齊齊，既不妨礙走路，也不影響美觀。

寧瀾當機立斷地追出去，沿小賣部四周溜達一圈，把誤入死巷的隋懿堵個正著。

隋懿似乎剛干完體力活，渾身大汗，頭發(fā)也散開幾縷在額前，一邊衣袖挽到肩膀，露出整條結實的手臂，xiong膛隨著呼吸劇烈起伏。即便累這樣，都不曾把臉上的口罩拿開。

從前練舞累了，他也會這樣把短袖拉到肩上散熱。那時候，寧瀾喜歡極了他流汗的樣子，叫他不如穿背心好了，未等到他回答，忙又搖頭說不行不行，不能讓其他人看到。